第5章 荒道

  第二天，芫血帶著棕色去河邊飲水，他順便褪了衣服直接去河裡泡澡，一直到了上午暖洋洋的時候，他才從河裡出來。芫血給自己的小葫蘆灌滿了水，換上新的武服，騎著棕色上路了。

  「嗯，先得過荒道，才能去到炎洛村，接著是千秋城，楓盡城，才能到白狼大城。感覺好遠......」

  棕色慢慢地跑，周圍的竹林慢慢消失，變成了稀稀拉拉的幾棵樹，最後就剩下一堆荒草了。

  芫血下馬，棕色在一旁吃草。芫血好奇的看著周圍，慢慢地探索著，荒道上的一切昏黃都映著秋天的死氣沉沉，芫血爬到一個小土包上，遠處能看到的還是只有小土包，小土包上有幾座沒名的墓碑，幾乎都被荒草蓋住了，明顯是十幾年沒人來過了。

  荒涼，漫無邊際的荒涼。連土匪都懶得光顧的荒道，成了一些小客商的便路：這裡既可以直通天籠，也沒有人收過關稅，何樂而不為呢？但是今天芫血沒看到一個客商經過，甚至沒看到一隻鳥飛過。當然，連屍體都沒有的地方，連食腐生物都不會靠近，它們也怕自己餓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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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芫血慢慢領著棕色吃草，走著荒道上唯一一條小路，繞過了一個接一個的小土包，走了整整一個上午，也沒看到荒道的盡頭。

  芫血輕輕拍拍棕色，騎上它，馬駒快快的跑了起來。

  小路慢慢的變窄，然後在荒草叢中隱沒不見了，芫血和這荒草差不多高，他擔心荒草中那些有劇毒的生物，最終沒能下定決心走這條路，他讓棕色開始翻越那些小土包，踏過了無數個無名者的墳墓。然而，走過一片還有另一片，這裡就像個看不見盡頭的荒草海洋，把他死死鎖在這裡。

  芫血：「現在分不清方向了啊，這可怎麼辦？」

  他喃喃自語，勒住棕色，然後開始抓頭，暴躁的亂喊。

  芫血：「棕色，你跟我爸爸去過北方是不是？你還認得路嗎，帶我走過荒道，快。」

  芫血下馬，棕色開始胡亂的繞圈，芫血跟在它後面顛顛的跑，繞來繞去，芫血感覺還是在原地踏步，周圍的景象沒發生任何變化，他的心態亂了，如果今天晚上他要陪著一堆墳墓睡覺，墓里爬出的人很可能把他拉進去，或者竄出不知名的惡鬼，輕而易舉的把他撕碎，變成一個一個血肉團，然後享受地吞下。

  想到這他就冷汗直流，急切的望著棕色，棕色還是和剛才一樣在周圍繞圈。芫血很奇怪，它繞了幾次圈都完全一樣，連繞過的那些小土包都一樣。他走到圈圈的正中間，四個角上正好是四個形態各異的小土包，棕色興奮地叫著，向著左前方的那個小土包跑去。芫血緊緊跟在後面，跑到土包上，一腳把墓碑踢開，瘋狂的挖那座墳，直到那個小土包被拋空了，他才看到裡面有一座機關，他摁下石雕的摁扭，巨大的石台升起，石台上刻著一個箭頭，指向了對角線上的另一個小土包。

  芫血走過去，又開始沒完沒了的挖，又看到和之前一樣的機關和石台，又指向第三個小土包。

  一直到這四座石台都升起來，中間的地面開始崩裂，最終的石台升起，芫血趕緊跑過去，裡面裝著一封書信，一個小箱子，還有一份泛黃的地圖。

  芫血慢慢撕開信，看到上面破碎的字體，認了好久好久才看出來寫了什麼：

  假如有......一天，我的族人......和子孫......後代......在荒道迷失，拿好我留在這裡的......財物，按照......我所做的地圖......終可以離開這裡......活下去......族長——無牙啟明......

  「爺爺？「

  芫血驚奇的看著棕色。

  「你不只是我父親的馬，你還跟過我爺爺啊？我都沒見過他老人家，聽爸爸說，爸爸剛成家不久爺爺就過世了。唉，今天爺爺救了我一命。謝謝您，願您在九泉之下安息，爺爺。」

  芫血這才明白，無牙部落曾經在這裡生活過一段時間，這裡曾經也是一片沃土，但不知為何自己的祖父帶著族人遷往了更南方的天籠。等祖父再回來的時候，這裡早已經荒草遍野，被人當成了墳地。他怕去北方的族人找不到回家的路，在這裡設下了只有無牙族人才知道的機關，前後幾十年過去，這個秘密從不曾被世人接觸，可能就是因為連今天的無牙族人都不再記得荒道上有這樣一座機關來幫他們逃出生天，只有一匹跟隨三代族長的老馬見證了時光的變遷，幫助啟明的後人脫險。

  芫血拿起盒子裡的錢，打開祖父留下的地圖，上面明明白白的標出了這座荒海迷宮的出口路線，他高興地騎上馬，按照地圖上的標識慢慢地走，走了大概三個小時終於離開了荒道。正好是黃昏和傍晚交接的時候，芫血鬆了一口氣，感激的抱住棕色。

  芫血：「沒有你，我就要死在裡面了，謝謝你。當年爺爺也一定很疼愛你吧。」

  芫血坐到地上，拿出打火石和小刀，擦出了一點火星，他用枯草接好，小小的火星開始燃燒起來，越來越猛烈。

  芫血把火團扔到荒道里，火焰貪婪的吞吃著荒道上秋日的枯草，很快生長成熊熊烈焰，芫血騎上棕色，頭也不回的跑了。

  幾萬米的荒道，被芫血一團火燒的乾乾淨淨，那些墳墓里的死者也將在火焰中被徹底吞噬，仿佛他們從沒來過這個世界一樣。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