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金先生的故事
金先生看著囂張的幾人,並沒有開門,隔著木柵欄大聲警告。
「這所別墅已經被我的客戶買下來了,費里弗斯先生已經離開,現在這裡是私人場所,我警告你們,再次騷擾我們將報警。」
帶頭的黑人詫異的看著眼前這個亞裔,滿臉不可思議。
「該死的,你是說,費里弗斯這個老鬼把別墅賣了?他人呢?」
「正是如此,至於你們要找的費里弗斯先生,我們並不清楚他的去向,我是一名律師,我想你們應該也知道私闖私人場所會面臨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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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人轉過頭和幾人商量幾句,回過頭來,一臉的凶神惡煞,「差點讓你騙了,你說老頭把別墅賣了,有什麼證據?拿來看看,要不然就讓我們進去找找,該死的老鬼,肯定是找你來糊弄我們,麥克欠了我們的錢,別以為一點小伎倆就能騙走我們,你這該死的黃皮猴子,趕緊開門。」
金先生很窩火,本來以為自己律師的身份會讓幾人收斂一些,說清楚了,對方應該去找真正的事主,沒想到還在這囂張跋扈的要查證據,別墅的轉讓手續還沒辦下來,哪來的證據,只能從兜里翻出自己的律師證晃了晃。
「看清楚了吧,這是我的證件,我以律師的名義擔保,我所說的都是真話,如果你們堅持要騷擾,我們只能報警。」
「哈哈,報警,朋友們你們聽見沒有,這個黃皮猴子在給我們講笑話,警察在哪呢?最近的約克小鎮離這也有十多公里,整個鎮子也就三名警察,你拿他們來嚇唬我們。」
看著幾人肆無忌憚就要動手拆門,金先生也是無可奈何,對這些根本不講道理的人,他也沒辦法,種族歧視的帽子對這些張口閉口黃皮猴子的人,根本也不在乎,只有有一定身份和產業的才頗為忌憚,這些人明顯是潑皮,根本不在乎。
這邊的動靜,也將在廚房收拾的蔣方舟和楊氏姐妹吸引出來,見別墅外吵吵鬧鬧,朱雪峰卻老神在在的坐在前院看著,似乎並不著急。
「老闆,是有人找麻煩嗎?會不會就是找費里弗斯的那伙人,要不咱們報警吧。」
別墅里有電話,蔣方舟一說要報警,楊蕾就準備去打電話。
「應該是他們,金先生要去和他們溝通,先看著吧,不用著急。」
朱雪峰還是沒起身,慢慢的躺下,手上把玩著一枚寒光閃閃的飛刀,刀後還帶著一段紅綢。
楊真指了指朱雪峰手裡的飛刀,附在楊蕾耳邊,小聲說道,「姐姐,小老闆會飛刀耶!」
「噓。」楊蕾對楊真的興奮一點辦法也沒有,在她眼裡,報警最合適,要是動了武器,容易造成矛盾激化,對這些擅自闖入私人場所的,警察肯定是毫不客氣的。
而這邊的金先生也是很無可奈何,這些人不講道理,只能換了路子了。
「你們是不是「黑心尼克」的人,趕緊停手。」
「你認識尼克先生?」帶頭的黑人謹慎的問道。
「當然,去告訴他,我是金無民,別讓人再來找這個別墅的麻煩,你們要找的費里弗斯的確已經把別墅賣了。」
「無民金律師?」黑人似乎有些意外,看著絲毫不懼的金先生。
「嗯,就是我。」金先生上前一步,離柵欄更近,方便對方看清楚,黑人遲疑了一下,還是招呼其它人收手,這些人都意外的看著金先生,他們不知道什麼「黑心尼克」,也不知道什麼金律師,但小頭目讓停手,也只好停下,只是好幾位都盯著不遠處的朱雪峰四人。
「約翰,你看看那兩個妞是不是就是上午在雜貨店的兩個。」
「沒錯,就是她們,當時讓她們溜了…。」
黑人男子沒有理會手下的竊竊私語,考慮了一會,才向金先生說道。
「我們這就回去,你最好不要騙我…,你應該知道騙我們的後果。」
看著一群人不甘心的罵罵咧咧爬上皮卡調頭離去,金先生一臉平淡的迴轉。
「金先生,看來您名聲在外,今天算是託了您的面子才少了麻煩。」
幾人雖然離得不近,但還是聽到了金先生最後是用自己的名聲讓對方知難而退。
「啥面子不面子的,都是咱們華人區的兄弟齊心,倒經歷點事,意外弄出了個名聲,我可和他們不一樣,這些人都不好惹。」
「金叔叔,說說唄,那個什麼「黑心尼克」又是誰,他們很利害嗎,怎麼還是讓您嚇跑了。」楊真拿了個椅子讓金先生坐下,小心伺候著,就想聽聽這些隱秘的事,楊蕾對妹妹的舉動只是笑而無語,一點辦法也沒有。
「其實吧,一說費里弗斯的大兒子的事,我就估計是和這個「黑心尼克」有關,這傢伙是這個城市最大的壞蛋,偷偷摸摸賣著大嘛和白粉,還管著這裡最大的地下賭場和夜總會,手底下人不少,極不好惹。」(吸食大嘛在白頭鷹合法化是1996年以後的事)
「喔,這樣啊,那為啥您幾句話,他們就嚇走。」楊真還是刨根問底,坐在小凳上,托著腮看著金先生。
「其實這事有些年頭了,當時這個約克剛剛起勢,還沒現在這麼大的勢力,他想把毒品賣到咱們華人區,被我們的人發現了,咱們老祖宗吃過這玩意的苦,哪能不知道這玩意的毒害。」
金先生說到這,臉色變得有些凝重,好一會才繼續說道。「我們都恨死了這玩意,現在他們想來嚯嚯咱們的年輕人,這怎麼成,矛盾就這麼產生了。」
「後來呢,後來呢?」楊真似乎有著不屬於自己年齡的好奇,繼續追問。
金先生見幾人也是一臉好奇,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既然有矛盾,就會發生衝突唄,兩方發生了幾次械鬥,都死了人,可是警察就是不管,後來動靜越鬧越大,附近的華人基本都卷進來了,這時候才有官員出面協調。」
「華人在這邊根本沒地位,死了人警察也不管。」蔣方舟幽幽的嘆了口氣。
「誰說不是,這裡的華人很多都是以前的勞工後代,據他們說,這鐵軌下面都是他們先輩的冤魂,要我說啊,只要你出了家門,誰也不會把你當回事,這裡是北美,可不是故鄉。」
看著幾人都陷入沉思,金先生聲音有些嘶啞,接著說道。「這也也是我們華人在這抱團的原因,沒別的,不報團,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想要活下來,只能相互依靠,就是因為這個,才有了這個華人區。」
「後來呢?談判什麼結果?」朱雪峰也深受震撼,知道背井離鄉苦,沒想到勞工比自己從資料上看到的還慘,金先生苦笑一聲,繼續說道。
「後來我們才坐在一起和談,約定他不許將勢力擴張到華人區,華人也不能將勢力發展到市中心…」
「這就完了?這些人白死了?」見金先生神情有些落寞,似乎不想細談,朱雪峰不再發問,可楊真卻忍不住問道。
「能怎麼樣?我們也打死了他們好幾個,當時現場混亂,根本找不到是誰下的手,警察能做到兩邊都裝看不見,我們就夠了,這要是較真,我們也得被抓不少。」
「可是金叔叔,是他們衝到華人區搗亂,咱們是為了自保,姐姐老說,私人場所神聖不可侵犯,他們來侵犯咱們才反擊的,你是律師啊,咱們明明占理,還能白死?」
楊真瞪大了眼,看了一眼姐姐,不服氣的再次提出質疑。
「你金叔叔那時候還不是律師,正是因為這件事,我才下定決心考了個律師證。」
見楊真一副不服氣的樣子,金先生心裡感到舒坦,這丫頭很自然的站在華人的立場,不自覺的嚷嚷著「我們」,骨子裡華人的血沒有白流,不像華人區里,不少人都沒了血性,見到起了騷亂,還死了人,連夜搬走,這些人當然沒有好下場,離開了華人區,在當時複雜的環境下,沒幾天就家破人亡,不會有任何人理會。
「這些人在市政府應該有人罩著吧。」
「那當然,不過不是在市里,是在海邊的軍營,他們的頭目是個退伍軍官,從東南亞找到了一些貨路,後來有了一定的財富後又勾搭上當地的議員,才變得越來越囂張。」
「這就對了,那地方混黑的沒人罩著能搞成這麼大名堂,我在扶桑上學的時候,當地的暴力團其實都是一些議員和財團暗地裡豢養的打手而已。」
蔣方舟也是感慨,這說起混黑道的,還是扶桑最為猖獗,不少暴力團都有合法身份,算合法組織。
金先生也是幽幽的再次開口,「沒後台他一個混黑道的怎麼會這麼快發展成現在這樣,據說他們現在有好幾百號人,要再找我們麻煩,我們根本攔不住。」
楊蕾在一邊若有所思,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認知,和課堂上的完全不一樣。
「我們華人區所有青壯年加起來也就不到兩百,沒法和他們接著斗下去,這些年還是起了一些糾紛,但他們背後勢力不出面,似乎也壓制著這夥人,才沒有再形成以前那麼大衝突,勉強相安無事吧。」
「金叔叔,講講唄,當年是怎麼擋住這夥人的騷擾的。」楊真還是對當年一段很好奇,很想了解老一輩華人抗爭的故事,開口問道。
「你們真想聽?」金先生看了看身邊的幾位年輕人。
「您給大家講講吧,我們也想了解一下先輩們背井離鄉在這邊打拼的經歷。」
見大家似乎都對這一段感興趣,金先生也就慢慢的講述了一遍多年前的故事,聽金先生詳細講完,幾人都住了口,一段悲慘的經歷讓現場變得肅穆,眾人都是心情無比沉重,眼裡也是一種莫名的火焰在燃燒。
「還以為只有我們家鄉的亂世,人命才賤如狗,沒想到堂堂的白頭鷹,號稱自由的天堂,居然是這個樣子,金叔叔,謝謝您給我上了一課。」
楊真第一個站起身來,今天的故事讓她感受頗深,她們來這裡,家裡花了大錢,得好好學習,來了三年,一直待在學校和宿舍埋頭苦讀,像這樣了解老一輩華人的不容易,還是第一次。
「你說的沒錯,在這些白人眼裡,我們和黑人的命都不值錢,死再多他們也不會在乎,那時候的警察還不如現在,根本不管,要不是後面規模越來越大,最後連白人也被打成重傷,他們連調停也不會做的,兩方打出狗腦子來他們更樂意。」
「這就是他們口口說的法治民主社會啊,真是想不到華人區的老一輩是這麼熬過來的。」朱雪峰也嘆了口氣。
楊蕾也被這一段給深深震撼,她來學了三年的法律,一直認為法律這玩意是個好東西,白頭鷹這裡雖然也有些不盡人意的地方,但總的秩序還不錯,法律很完善,大家都有守法的意識,原來自己只是看到了表面現象,昨天自己就被劫了。
金先生看了一眼楊蕾,這兩姐妹租用他家的房子還不到兩周,知道是沒怎麼出過校園的學生。
「這個社會遠不是你想的那樣,多在社會上看看,你才知道,一切的罪惡都隱藏在美麗的外表之下,華人在這邊受了多少欺凌,真是罄竹難書,也就是這幾年借著反種族歧視的大旗,大家表面上才和氣了一點。」
「金先生說的沒錯,這些白種人都是幾百年前的流氓、罪犯流放過來的,有幾個祖上是好人?和他們打交道得多個心眼,他們眼裡壓根就看不起我們華人。」蔣方舟沒少和白人打交待,深有感觸。
「蔣經理說的對,看來你也是有感而發啊,你說他們祖宗就這個德行,這子子孫孫的還能好到哪裡去,所以說我們華人在這邊太不容易了,不光這些人看不起咱們,就是那些黑人也一樣,總覺得自己比咱們要高一等,我都不知道他們哪來的底氣。」
金先生在這邊待了十幾年,對這些感受更深,接著蔣方舟的話,發了點自己的感受。
「嗯,我們公司在這邊推廣和開拓市場,沒少和他們打交道,被歧視這種事也是常有的,已經習慣,聽說前幾年更差。」
楊蕾明顯有些走神,她在學校也能接觸到不少各種種族的同學,似乎這種情況要好得多,沒想到現實生活中卻是如此,自己打工的時候也有些感受,但和金先生說的比起來,就好太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