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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希望中才會誕生絕望

  第288章 希望中才會誕生絕望

  咕咚——

  一枚暗紅色到如黑曜石般的眼珠滾落在地上。

  它就這麼目不轉睛地盯著書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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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這位見多識廣的噩夢級副本攻略者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錯不了……錯不了……」

  「這種感覺……就是【亡】!」

  好在不遠處的眼珠並非真正存在。

  只不過是從【馬戲日記】中浮現出來的虛假呈現罷了。

  所以並沒有展現出該有的污染。

  馬戲團團長走到那眼珠的投影旁。

  眼神變得有些兇狠起來,就連表情都顯得略微咬牙切齒。

  「當哥哥尋到這東西時,一切都變了。」

  「他告訴我,我們兄弟倆的能力都是來源於此,或許也能夠將這同根本源的【絕望種子】給毀掉,他讓我嘗試著用給予馬戲團內演員們的能力去破壞它。」

  「這個人總是這樣,分明比誰都應該憎恨這個該死的世界,比誰都應該希望那群愚蠢的大眾永遠消失……」

  「可他卻還是抱有一丁點兒希望。」

  「認為人類不應該滅絕。」

  哐當——

  說到這裡,團長猛地一下將收音機立在書童面前。

  用他那早已麻木的雙眸死死盯著上面的紋路。

  語氣也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我組建好馬戲團後,去往的城市其實都是哥哥曾經待過的地方。」

  「我很清楚,他嘴上說著要和我見證全世界的毀滅,實際上總會在暗中給予抵達的城市希望,哪怕有時候只是寫了一張【偽人】災難會出現在何地的紙條,悄悄放入城主的府邸。」

  「他內心深處總是期待著有人能夠相信他,哪怕那張紙條從未起到過任何作用。」

  「直到大災難降臨之前都沒有人真正意義上相信過他寫的東西。」

  書童腦海中開始浮現出一個畫面。

  那是一個眼神疲勞的年輕人,站在城市的陰影中看著身邊的車水馬龍。

  他有著一雙能夠讓城市避免災難的雙眼,可那眼眸中只剩下絕望。

  市場裡吆喝賣唱的商人,馬路上嬉戲打鬧的孩童,小巷中風情搖曳的妓女……

  這個城市中哪些是【偽人】。


  或許他早就知曉了。

  但因為年幼時的遭遇。

  導致他對人類始終懷有一定的疏遠。

  哪怕他並不是真正意義上想要見證一切的毀滅,也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去進行拯救和揭露。

  充斥著矛盾的心理,讓這位飽經滄桑的哥哥。

  選擇了草草寫下一張包含真相的紙條。

  悄悄放在城市中最有權勢的人面前。

  給予這座城市最後的仁慈。

  倘若對方相信了,那便還有反抗的希望。

  如若不相信,那毀滅與否他也不再關注。

  或許是因為書童攻略過眾多的噩夢級副本。

  明白在這些副本中的BOSS往往都朝著某種方向走向極端,這才導致副本的難度如此之大。

  而【微笑避難所】這個副本中。

  疑似BOSS的公寓管理員。

  他卻恰恰相反。

  這個人心中並不是絕對的善與惡。

  隨時都能體驗到災難降臨後受害者的絕望,他很清楚在真正的災難面前人是何等的脆弱,這也讓他始終對遭受災難的人有著源自本心的善良。

  這種微弱的善良就像一顆希望的種子殘存在他靈魂深處,與遭受過絕望的對待後本應該產生憎恨甚至是復仇的內心相互拉扯。

  他很糾結,也很痛苦。

  當一座座城市淪陷在哥哥面前時。

  他既有類似馬戲團團長所謂見證毀滅的快意,也有發現果然還是無人相信自己的落寞。

  希望和絕望同時在他身上交織。

  這是一個極其複雜的BOSS。

  甚至於書童有種錯覺。

  這個公寓管理員或許比包括現實在內的大部分人,都更加像人。

  因為他足夠矛盾。

  畢竟矛盾才是人性的底層邏輯。

  「或許是機緣巧合,又或許真的是神的饋贈。」

  「讓他遇到了一位自稱是來自某個東方古老國度的旅行者。」

  「那女人對【絕望種子】似乎有所了解,幫助哥哥快速掌握了那枚種子的部分力量。」

  【馬戲日記】開始不停地翻動。

  直到書童面前的眼珠子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帶著笑臉面具的金髮女人。


  她穿著一襲黑色的長袍如同去參加某場上流的宴會那般優雅。

  但誇張的金色捲髮又有些滑稽。

  顯得與她身上的氣質格格不入。

  更像是小丑用來表演的頭飾。

  然而,哪怕只有虛影的呈現,甚至連容貌都看不見。

  這女人的一舉一動依舊讓書童感到陣陣口乾舌燥。

  仿佛她就是這個世間魅力和愛欲的化身。

  書童忽然覺得有些棘手了。

  對方給他的威脅甚至比馬戲團團長更加嚴重。

  並且從她身上自己嗅到了一絲熟悉的氣味。

  那是玩家的氣味。

  她根本不是副本生物!

  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玩家!

  實力或許和自己的本體有得一拼!

  什麼時候玩家中有這樣一位恐怖的存在了?

  自己作為【大陸酒店】的店長,全靈災玩家中數一數二的情報販子。

  竟然完全不了解她!

  「哥哥早就發現我根本不想幫忙,所以獨自和那女人對【絕望種子】進行研究。」

  「最後還真被他找到了打破【絕望種子】的辦法。」

  「那便是通過這個小玩意兒。」

  馬戲團團長用寶石手杖輕輕敲了敲面前的收音機。

  一股難以言喻地窒息感從中傳來。

  書童頓時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難。

  腦海中仿佛有萬千惡魔在低語。

  毫無疑問,這是來自【亡】的精神污染!

  可古怪的是這次的精神污染似乎比自己預料中要弱得多。

  或者說,並不純粹。

  完全沒有以往見到那種紅色豎瞳的印記時的壓迫感。

  起碼他還沒有第一時間就崩潰掉。

  「他們兩人打造了許多個收音機,將【絕望種子】中的某種氣息附著在上面。」

  「那女人說只要讓這些收音機吸取足夠的【希望】。」

  「便能將【絕望種子】封印甚至是破壞。」

  「但那時候這個世界其實已經被【偽人】入侵得差不多了,還剩下的那部分人類根本無法提供足夠的【希望】。」

  「這個辦法本應該是另一種絕望。」


  哐當——

  饒是收音機上的污染不純粹。

  但書童在這種持續掉San的狀態下依舊開始無法保持站立狀態了。

  整個人直接單膝跪地喘著粗氣。

  儘可能保持最後的清醒和理智。

  他想要聽團長將這段過往說完。

  想要知道那女人究竟有何種目的!

  她接近公寓管理員,絕對不止是想研究【絕望種子】那麼簡單!

  因為但凡知曉【亡】的恐怖,就絕對不會有人想要靠近祂的氣息。

  反其道而行之的人,一定藏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團長輕輕瞥了一眼這艱難對抗的小丑。

  僅此一眼,也讓書童察覺到了他的異常。

  這身著華麗制服的馬戲團團長。

  他的雙眼正在變得愈發紅潤詭異。

  簡直就像——【亡】的印記!

  「可誰曾想,那女人給出了另一種解決辦法——從其他世界中偷取【希望】!」

  「她說自己那古老國度的故鄉有著某種秘法。」

  「能夠將事物送去不同的世界。」

  「畢竟得到過【絕望種子】的偉力和見證【偽人】這種怪物的入侵,哥哥自然對於除我們之外還有別的世界並不驚訝。」

  「於是,她開啟秘法,將收音機送去其他世界。」

  「我們都能猜到,收音機是如何收穫【希望】的!那對於其他世界又何嘗不是一種絕望?哥哥他永遠無法直視自己的內心啊!」

  書童沒有搭話。

  他實在是騰不出力氣了。

  但也能夠想像出團長所說的並沒有錯。

  什麼是希望?

  如果說一個人出門忘記吃早飯,經過街邊時肚子正好餓得咕咕叫。

  旁邊要飯的乞丐小孩兒正好破碗裡有一個饅頭。

  他慷慨地撕了一半遞給你。

  最⊥新⊥小⊥說⊥在⊥⊥⊥首⊥發!

  這個人會覺得算希望嗎?

  當然不算,因為他只是忘記吃早飯了,並不是吃不起早飯,這口饅頭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或許他甚至還會覺得乞丐的饅頭髒兮兮的。

  可同樣的飢餓。

  出現在那位要飯的乞丐身上。


  他因為先天性殘疾沒有手腳被遺棄成為孤兒,結果福利院倒閉流浪四方。

  靠著乞討過著三天餓兩頓的生活。

  在分享給後者饅頭之前,乞丐已經兩天沒有吃過一口飯了。

  好不容易得到別人施捨的一個饅頭。

  對他來說,這就是最大的希望!

  同樣是一個饅頭。

  對有些人來說是侮辱,有些人卻將其認為是活下去的希望。

  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區別呢?

  因為希望是相對的。

  只有在足夠絕望的情況下,才會誕生出相對強烈的希望。

  收音機上既然附著了【亡】的氣息,那將它送去其他世界。

  會發生什麼事情書童閉著眼睛都能猜到——

  世界會被污染。

  不可抵抗的絕望會逐漸將那個世界瓦解。

  是的!想要讓收音機得到足夠的【希望】。

  首先要做的就是讓它給其他世界帶去無與倫比的絕望!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做法無異於是用其他世界的毀滅,來完成對這個世界的拯救。

  拆東牆補西牆罷了。

  甚至還不一定能夠拯救。

  「最可笑的是,對於這樣的做法,哥哥自己也會感到很痛苦,因為他能夠預見那些世界的災難哈哈哈哈!真是個可悲的傢伙啊!」團長的笑聲愈發猖獗。

  他轉頭看向書童問道:「絕大部分人為什麼會痛苦你知道嗎?」

  書童此時自然沒法兒回答。

  所以團長自顧自地說道:

  「因為他們無論是善良還是邪惡都沒辦法做到極致,所以被卡在二者之間來回拉扯才痛苦,內心的糾結才是人類的劣根性。」

  「就像我那個愚蠢的哥哥一樣。」

  「他的痛苦我看著都累啊。」

  「所以,我幫了他一把。」

  伴隨著【馬戲日記】往後翻閱。

  書童的瞳孔也開始快速收縮。

  因為上面寫著——

  【在那女人將大部分收音機都送走之後,我也將絕望的種子偷竊了】

  【如此一來,收音機得到的希望就沒辦法到哥哥手中】

  【他送去其他世界的,只有絕望】

  【我帶著他的希望逃走了。】

  【所以,他再度絕望了】

  【抱著唯一一個沒有送出去收音機,帶著部分倖存的人類創建了個避難所】

  【仿佛這樣就能填補他內心的空虛】

  【這個避難所名為——404號公寓】

  媽的,瘋子!

  這是書童看向團長的唯一想法。

  從日記中以及團長的表現能夠看出來。

  其實真正絕望的人一直都是團長自己。

  在幼年懵懂無知時,他尚且沒有察覺自己的能力,在沒有組建馬戲團之前。

  作為弟弟的團長在小鎮上承受的是真正的無妄之災。

  他什麼都沒有做。

  只知道從懂事以來所有人都厭惡自己。

  仿佛全世界都在針對自己。

  他的絕望甚至還在哥哥之上。

  因為,他同樣憎恨帶來這種無妄之災的哥哥。

  「我幫他認清自己了啊!」

  「他憑什麼讓我遭受這一切後,自己又要去原諒這個世界!」

  「我們共同墜下深淵,誰也別想獨自逃離!」

  團長的聲音愈發嘶啞。

  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扭曲起來。

  這種詭異的偉力讓書童意識到這傢伙正在變得愈發恐怖。

  收音機上【亡】的氣息正在變得愈發純粹。

  仿佛正在從虛空中得到更多的力量。

  以及,更多的絕望!

  「這小玩意既然能收取【希望】,自然也能收取【絕望】啊!」

  「今夜過後,404號公寓會在我的幫助下,徹底被【偽人】攻陷!」

  「我會在所有人的絕望中讓那枚種子徹底茁壯成長!」

  「誰也別想逃離這個地獄!」

  「當然,也包括那個女人。」

  團長走到桌椅旁邊,從底下拉出個箱子。

  將其踢開後,從中展露出來一副秀麗的金色捲髮。

  這東西讓書童感到有些熟悉。

  隨後立馬想到了剛才那個神秘女玩家的髮型。

  這是她的頭髮?不對啊!

  這東西看起來像是假髮啊!


  「帶著【絕望種子】逃走這些年,我走訪各地也沒有找到那女人口中的古老國度。」

  「終於意識到,她不僅是知曉將收音機送去其他世界的方法。」

  「她本身就來自於其他世界!」

  「只留下這頂小丑頭飾和一張寫著【好好保管,天命人自會上門取之】的字條。」

  「真是狂妄自大的女人啊,想必她這樣的存在從來不知道絕望為何物吧?」

  「待這個世界徹底毀滅後,我會藉助【絕望種子】的力量去她的世界,讓她也嘗嘗【絕望】的滋味。」

  「畢竟我曾偷聽到她和哥哥的交談,知曉她在另一個世界藏身何處。」

  嗡——

  當團長說到這裡的時候。

  書童頭上的問號禮貌搖晃了一下。

  就像是有人發出了不解的問號被具象化一樣抽象。

  紳士企鵝的作弊代碼被開啟!

  書童瞬間化為一張沒有厚度的紙人。

  在收音機的氣息壓迫下被撕成碎片。

  團長的目光卻是看向辦公室大門。

  很顯然,這小子沒有死。

  他只是承受不住精神污染,想辦法離開了。

  撕碎的紙人不過是某種代替他承受後果的能力而已。

  團長絲毫不在乎書童的逃離。

  畢竟在他看來這個世界無論逃去何處都沒有意義。

  畢竟剩下的只有絕望而已。

  他現在只想快點解決完之後,去找到那個女人,當面好好「感謝」一下她。

  畢竟,不是她出現的話。

  哥哥也不會燃起如此強烈的希望。

  「哼!冥王星研究所!」

  「你就藏在這裡對吧?」

  「我很快就會來找你了……」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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