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虛假與真實
「啊——哈——什麼嘛,本大爺嗑過藥也是蠻強的嘛。」
很困,層巒包裹下索歐斯睜不開眼睛。或許,下一秒天災就會衝破這層可笑的阻礙。
「呵,去尼瑪的天災……」
……
「醫生,你快看!石一他好像要醒了!」
「別吵,我看看情況。」
……「吵死了,話說,這聲音聽著怪耳熟啊。」
好不容易抬起眼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室友吳鵬那張大臉,還有一群面色激動的白大褂醫生。周遭布置,像是一間病房。
怪異的是,一切都是黑白的,他眼中的世界失去了色彩。
伸手摘下了覆在臉上的呼吸機面罩,索歐斯……石一滿目驚愕,老子這是又穿越回來了?
「石一,你還認得我嗎?」吳鵬伸手在他面前晃個不停,焦急的問。
「我特麼當然記得,你小子是我失散多年的兒子……我是出了車禍,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石一咬牙說道。
「呼,這下對味了。」吳鵬頓時放下心來,還有閒心打趣,說明這小子死不了。
「別扯有的沒的,我身體現在是什麼情況?」
等候多時的老醫生一下子來了興趣,抬了抬老花鏡,正色道:「全身二十三處骨折,重度腦震盪,顱內出血,多器官衰竭,失血性休克……」
「您擱這報菜名呢!」石一整個就一大無語:「那照這麼說,我這條小命還有救嗎?」
「以我五十年來的從醫經驗來說,建議直接聯繫殯儀館處理後事。」
「你是不知道,剛剛就是這老頭管我要你家屬聯繫方式,說是你傷勢嚴重,建議對接他們最新推出的安心享樂一條龍服務。」吳鵬小聲說。
「那是什麼東西?」石一一愣,表示沒聽說過。
「呃,就是安樂死的意思,你懂的吧。」他們聲音其實很小,奈何病房裡很安靜,大夥都聽得見。
石一:「……」
老醫生:「……」
緩緩扭過頭,兩人四目相對,老醫生——老畢登的眼神有些躲閃。
「老先生,您貴姓啊?」
「免貴。」他心虛道。
「姓特麼什麼!?」
「苟……我姓苟。」
「哦,苟醫生,今年您高壽啊?」
「呃,八十一了。」
「哈哈哈,八十了是麼……」石一當場醫學奇蹟,一個鯉魚打挺從病床上跳起,插管脫落處還在往外飆血。
「他奶奶的,你個庸醫反正都大半截入土了,怎麼不自己去安樂一下試試。」
「你全家xxxx(華夏粗口),信不信我xx(豫州方言粗口)」
儘管石一嘴上一頓輸出,其他人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面。
發生了什麼?馬上要送去太平間的人直接蹦了起來,看起來還很有精神的樣子。
奇蹟?這簡直是神跡!以苟醫生為首的醫學大能看他的眼神都變了,這哪裡是病人,分明是一席行走的諾貝爾醫學獎!
人群中某醫生同時掏出脖上掛的觀音和十字架,猶豫不決,不知是那個顯靈了。
「吳鵬,我們走,我現在好得很,沒病!」石一不知哪裡來的巨力扯下一段床單,熟練的包住手上的創口。
「石一,可是病房外面圍了一群記者,那些搞新聞學的都在等明天的頭條素材。」緩過神來,吳鵬為難的說。
「等等,我有辦法!」
苟醫生突然說:「出後門坐備用電梯,從負一層太平間繞出去,裹嚴實些不會有人發現!」
石一狐疑:「什麼條件?」
「讓我抽一管血,後續複查必須來我科室……」
……
石一,緊緊握住左手,思索片刻後答應了他。
頭上扣著吳鵬的鴨舌帽,戴著一位年輕男醫生貢獻的口罩和墨鏡,電梯一路下行——昏暗的空間裡只有暗紅色的樓層數字頻頻閃爍。
「石一,我當時是真怕你就那樣躺著醒不過來了,今年你幫我墊的學費還沒還呢。」吳鵬後怕的說道。
「害,你想想,我要是真沒了這錢你剛好不用還了,多好。」石一左手握的更緊了,就像在極力隱藏著什麼。
「淨說蠢話,把兄弟我當什麼人了。」
「開個玩笑,別當真。」
很快,電梯到底。
兩人走進陰冷的太平間,除了稀疏的幾個搬運遺體的工作人員,這裡顯得空蕩蕩的。
想必是醫院裡手眼通天的苟醫生提前打點過,他們對突然出現的閒雜人等熟視無睹。看,工作人員甚至碰巧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一不小心打開了通往醫院外的緊急通道。
「石一,你急著出來是要去哪兒?」
「先回學校吧,我手機還在寢室。」
「行吧。」吳鵬打開嗒嗒出行叫了一輛車,路程不遠,不到二十分鐘司機就把他們送到了目的地。
他們是從小北門偷偷溜進去的,另一個出口剛出車禍不久,風險很大。
在泰拉呆了半年,一切就在昨日,一切恍若隔世。
住的是六人寢,大夥身上都帶著鑰匙。
吳鵬正打算開門,他們卻聽到裡面的爭吵聲:
「不是說全寢保研的嗎!?為什麼只有兩個名額!」
「我看還是比績點吧,公平。」
「公平個屁!誰不知道你績點最高?」
「呵,反正石一都沒了,有本事你把他叫來評評理!」
「這件事就別給吳鵬說了,名額本來就不夠。」
……
石一奪過鑰匙,而後一腳踹開大門。然而,看到四個好兄弟活見鬼的樣子,一肚子火一下子又給澆滅了。
他覺得很可笑,可又怎麼也笑不出來。
「石……石一,你沒事啊,我們都很擔心你。」陌生人乾笑著說。
「擔心怎麼從死人身上刮油水是吧……無所謂。」
石一無視了他們,收拾完東西,挎上一個背包,壓低帽檐徑直離開:「別跟過來,吳鵬,如果你還拿我當哥們的話。」
……
打車來到郊外,石一在一株臨河的大柳樹旁兀自坐下。他很滿意,這裡風水不錯。
拿起手機錄起視頻:
(吳鵬,我要走了,柜子里棉襖的衣兜里有一張銀行卡,養父去世前留下的錢都在裡面,密碼六個零,還有一百三十多萬的樣子。錢你收下,每年代我祭拜他老人家一次,這是唯一的請求。)
發送,屏蔽。
做完這些,他掏出一把彈簧刀,在樹幹上刻下四個大字——「石一之墓」。
……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