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瓮中捉鱉
索歐斯極其慶幸他們所處的位置是軍陣側翼,敵軍炮火第一時間傾瀉之處並不在這兒。
但是零星飛過來的流彈就不算在內了,索歐斯揮手掀起一塊大石。它在空中破碎成渣,迎向襲來的炮彈。
引信在撞擊的瞬間被觸發,火炮就在軍陣不遠處爆炸,一團逐漸消散的煙火觸目驚心。
如果落在人群中,又是怎樣的慘狀?
……
炮火沒能阻擋軍事委員會大軍的腳步,內心升騰起的怒意和衝鋒在前的主將,刺激著他們的神經。
先頭部隊很快衝至山腳,他們迫不及待的要把手中的利刃捅進敵人體內。戰功,勝利,就在眼前。
「博士,您需要撤到安全地帶,這裡太危險了。」凱爾希醫生在博士身旁勸說道,面色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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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就站在這裡,我就在這兒等著他們。敵人若是能衝到我臉上,那只能說明這場戰爭……我們已經失敗了。」
巴別塔的惡靈言語間盡顯自信,戰爭註定會勝利,無非是如何勝,怎麼勝,從而在權衡中付出最小的代價。
打仗就是兩個棋手之間的減法,如何在自己減去一的同時讓給對手減去二或者更多,這才是指揮官需要考慮的問題。
山坡這邊的巴別塔守軍看樣子只有三千餘人,在軍事委員會中兵碾壓下想必是撐不了多久的。
當先頭部隊被居高臨下的守軍打得全軍覆沒時,後方的友軍踏著他們的屍體衝上敵陣。
激烈的白刃戰就此爆發,那是一場死亡與鮮血的交響曲。
……
交戰進入白熱的話的時候巴別塔守軍忽然放棄了陣地,有序向兩側退去。
會贏嗎?會贏的。
「前菜結束了。」巴別塔惡靈對著小型的通信終端說道:「準備計劃第二階段,即刻沖陣!」
異動自山坡另一側傳來,博士一早在後山安排的八千名重裝精銳也於此時越過山脊。
神兵天將,不過如此。
前方士兵高舉大盾列成一排,手中握著的精鋼長矛直指前方。
在頭盔的縫隙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堅毅赴死的眼神。
武裝到牙齒的主力軍自山頂俯衝而下,如一頭勢不可當的洪水猛獸。
……
情報預料之外的敵軍主力忽然出現時,頂在前方的軍事委員會,士兵只是猶豫了一瞬,然後接著義無反顧地向山坡上方衝去。
退無可退,唯有拼死一搏!
更何況,如今占據兵力優勢的可是己方!
依託地勢奔襲而來的軍陣對各自為戰的輕裝步兵而言無疑是毀滅性的。
兩軍相接的那一刻,軍事委員會一方的中軍本陣毫無懸念地被衝散了。
無數鋒利的長矛瞬間貫穿衣甲單薄的大頭兵,緊接著帶著慣性穿透他們的戰友。
死這一輪衝鋒的敵人數目何止上千,而這一招也就用上一次。
前排的重裝精銳,拋棄近戰時笨重難使的長矛。
原地豎起大盾,拔出隨身佩戴的利劍。他們結成方陣相互掩護,逐步向前推進,如絞肉機般收割著脆弱的生命。
巴別塔火炮部隊調整了角度,將襲擊目標改成了軍事委員會後方。如此一來,可以有效避免誤傷在前線作戰的友軍。
……
卓恩正處在戰線前沿,這名意氣風發的老溫迪戈如今渾身傷痕累累。
就在剛剛,他不幸被一枚流彈擊中,憑藉超人的體質,如今能做到站在這裡已經是十分勉強。
半邊身軀黝黑焦枯,鮮血從壞死燒焦的肌肉組織溢出,甚是驚悚。
左臂骨骼不幸被炸斷了,僅剩一點皮肉連著肩膀。
卓恩也是個狠人,當即抽刀毫不吝惜的砍下了已經派不上用場的那隻手臂。
右手高舉中的長戟,如今扛住了敵人最兇猛的一波衝鋒,正是反擊之時!
「我絕不能倒下!」卓恩作為一名將領,莽撞是他最大的缺點。但是單論及一名戰士的身份,他絕對無愧於其中的佼佼者。
主將絕不能死,否則本就不穩固的軍心將在瞬間崩潰如一盤散沙。
大量失血,這對於生命力頑強的溫迪戈而言並不是什麼致命傷。
只是戰局未能明朗,隨著時間的推移,兵員質量低劣的軍事委員會一方逐漸顯出頹勢。
越打士氣越低落
……
會失敗嗎?卓恩心頭湧出的這個想法被他瞬間掐滅。
「不!我絕不可能戰敗!我將成為青史留名的將軍!」
「很可惜,你只能走到這裡了。」突兀的聲音傳來,女妖邏各斯緩緩自高空飄落,懸浮在卓恩不遠處。
周身縈繞咒言,邏各斯早在擊破防空屏障時就鎖定了這名在陣前發號施令的指揮官。
「一軍之長,沖在最前線作戰並不明智……」
「哈,我知道你……女妖河谷的新主人。」卓恩用長戟支撐起身體,大敵當前沒能擊垮他的戰意。
「你所玩弄的那些咒言,在我眼中一無是處。」
邏各斯眼中看不出什麼情緒,既無憤怒,也沒有作為強者的傲慢:「很遺憾,這些在你看來一無是處的東西終將置你於死地。」
女妖作為立身之本的咒言瞬息之間擰成漆黑的鎖鏈,卓恩負傷以久,做出應對之前便被牢牢束縛住。
殺掉一個精疲力盡的殘敵,邏各斯甚至用不著如此大費周章。而他之所以全力應對,不過是給予他作為戰士應得到的尊重。
鎖鏈捆著卓恩,他的雙腳慢慢離地,被血浸透的長戟自手中滑落。
「將軍!」
總有心腹不顧危險一心救主,邏各斯只是向那群衝來的士兵看了一眼,他們便捂著胸口痛苦地倒下。
七竅出血,死狀奇慘。
女妖河谷的新主人,並不徒有虛名。邏各斯實打實的能力,才是他在諸王庭中備受器重的原因。
強大的溫迪戈幾番掙扎無果,咒言將其牢牢束縛住,動彈不得。
卓恩這時才意識到,他已深陷絕境。
沒人能來救他,附近作戰的士兵甚至有意隔出了一個圓形的無人區域,他們不會再傻到對這位來歷不明的女妖揮刀。
少有衝殺上來的忠誠士兵,也被邏各斯輕易抹殺。
邏各斯繼續書寫咒言,以鎖鏈取敵性命:「溫迪戈,可願說出你的名諱。」
「……滾,你也配!」卓恩強忍軀體被擠壓的疼痛,笑得很是放肆。
「那麼,無名的強敵,我會為你吟唱輓歌。」邏各斯忽視了他臨死前的狂言,平靜地說道。
……
意識消散前夕,卓恩腦海中過電影似掠過了很多片段。過去,現在交織難辨,最後定格在了一個他很討厭的蒼白面孔。
沒想到最後時刻,他想到的竟然是自己從來沒正眼看過的厄爾。
「慫包,我們認識得有二十年了吧?算朋友嗎?哈,算死對頭嗎?」
「你可真慫啊,當時就不能再硬氣一點?也對,你個慫包能硬得過老子?」
「厄爾,這下如你願了。我這次,好像做錯了啊……」
咒言鎖鏈越收越緊,窒息……緊隨而至的是註定的死亡。
溫迪戈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後悔了,他在戰場上賭了一輩子,第一次輸,便輸去了一切。
「對不起……」
無聲的嘆息,無人知曉的歉意,無人在意的角落悄然退場。
卓恩戰死了,面前的女妖為他輕吟輓歌。
如泣如訴,詭異,又流露著幾分溫和的寧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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