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無家可歸者的聚集地

  周日上午，布魯斯早早就出了門，頭髮高束在腦後，穿著一身教堂里新送給他的衣服，一件白色的上衣體桖，配著一條黑色的修身長褲，有點像教職人員的裝扮，也有幾分像倫納德平時的穿搭。

  依靠他新獲得的「超絕記憶力」布魯斯再次來到了昨天曾經來過的鐵十字街下街，早晨間，這時人沒有晚上那麼多，但依舊熱鬧，人的各種情緒與欲望的聲音依舊充斥在布魯斯的腦海之中。

  同時，還有那極其獨特的，代表著超凡的「聲」，是比莉，她沒有逃跑，的確來赴約了。

  比莉正正站在昨天兩人談話的小巷的巷口，警惕地看著路上每一個來往的行人，像極了沒有安全感的小獸。

  注意到布魯斯換了一副全新的面貌，按照約定到達鐵十字街下街，比莉有一些驚訝，但也並未太過糾結，而是迎著布魯斯走了過來。

  「只有你？沒有其他的人嗎？」

  比莉又看了看四周，對著布魯斯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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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需要應付你一個，我一個人當然夠了，除非你口中的那個艾拉克，所做之事十分危險？」

  布魯斯試探的問道。

  「這是約定好的錢，給。我們走，這裡不方便說話，我帶你去找艾拉克。」

  比莉沒有選擇正面回答布魯斯的問題，而是一邊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枚在早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金幣遞向布魯斯，一邊轉移話題。

  布魯斯欣然接過金幣，依靠著特殊的「視野」，跟在少女身後1、2米處，東拐西晃，漸漸來到了一片零零散散搭著些帳篷的營地處，所有的帳篷都是由洗的完全掉色的破布和腐爛的快要長蘑菇的木頭搭建而成，好像只需要風颳大一點，就可以使他們的「家」隨風飄揚。

  這裡似乎是一處無家可歸者的聚集地。

  淡淡的，讓人難以呼吸的「聲」伴隨著廣闊，但似乎不那麼強烈的絕望感闖入布魯斯的腦海中，他的呼吸與腳步似乎也跟著這「聲」在這一刻靜止了下來。

  比莉很快就發現身後的布魯斯停下了腳步，不用多想，她也能夠猜出停下的原因。

  她既沒有出言嘲諷，也沒有利用這個時機去裝裝可憐，試圖博得布魯斯的同情。她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等布魯斯自己緩過來，然後帶著布魯斯，往更深處走去。

  跟著比莉走到了一處比較隱蔽的位置，這裡也有一個帳篷，但是比之前的好像要更新一些更大一些，同時也更牢固一些。

  比莉打開一個還算複雜的小機關，掀開帳篷，示意布魯斯先進去，等布魯斯進入之後，她又拉起帳篷，重新打開小機關，給整個帳篷上鎖，同時也遮掩外部的干擾。

  帳篷內部空間不是很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兩把凳子，凳子的旁邊還放有一個黑色的老舊箱子，像是壞掉的沙發和干棉絮組合成的，勉強算是床的東西，床上還躺著一個身材幹瘦，面色蒼白的女性。

  聆聽著她的「聲」，她的身體狀態一點也不好，她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她生病了！為什麼不去看醫生？」

  布魯斯對著正走向床邊的比莉問道。

  聽著那個躺在床上的女性的「聲」，如此的淒涼悲苦，但又充滿美感，反抗與衰敗交織纏繞著，發展著。雖然還沒有聽到旋律的結尾，但若不加以改變的話，似乎已經可以預料出這個女性的結局。

  她會死，而且這個過程並不需要多久。

  咳咳！咳咳咳！

  伴隨著額頂的虛汗，病弱的咳嗽聲從那個躺在床上的女人口中傳出，但她並未因此醒來，依舊陷在深眠之中，比莉走上前去，拿出床邊盆上掛著的毛巾，擦去女人臉上的汗珠和咳出的飛沫。

  「再不治療，她就快死了！」

  布魯斯加重語氣，再一次對著比莉說道。

  他的語氣不像是真正的關心，倒是有些像是看到了路邊的小動物受了傷，準備送它去寵物醫院的「好心人」。

  「我知道，但是我付不起那些價格。這也不是她所期望的。你只需要幫我找到艾拉克就好，這樣就好。其他的，代價我也付不起。」

  比莉的回答好像顯得布魯斯的「好心」有些多餘。

  比莉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好回答布魯斯所說的那些話。

  聽著比莉果決的回答，布魯斯不得不去想，也許是自己有些多管閒事了，只能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開口轉回正題詢問：

  「行吧，那給我說說艾拉克的事情。你為什麼找他，找他有什麼事？你們之間又有什麼關係？全部都說清楚。」

  「艾拉克，全名：艾拉克.亞斯德。他是我的哥哥。」

  說到這裡，比莉神情複雜的頓了頓。

  『這起碼解釋了她為什麼要找艾拉克，還有艾拉克的身份問題。』布魯斯想到。

  「他原本在碼頭區，做貨物的搬運工作。但是，大概是一年前，他突然開始出現不間斷的失蹤，一開始只有兩天，然後是四天，之後又變成了一周，之後基本上都是一周只回來一次。」

  很快比莉緩過神來，繼續說道。

  「他晚上也不回來睡覺嗎？」布魯斯問道。

  「是的，晚上的時候也不會回來。」比莉回答。

  『不是突然失蹤，而是間斷性的，不斷擴大的，照這麼想來，基本上就可以排除突然被綁架的可能性了，而且……就目前來看，他們好像也不具備被綁架的條件。』

  『唯一可能導致這一結果的，就只有和非凡相關的物品或者信息』

  「伴隨著他不斷地失蹤，拿回家裡的補貼也越來越少，直到在10天前，他拿走了家裡的一些東西，然後徹底的失蹤了。」比莉緊接著前面補充說道。

  「一些東西，是什麼東西？」布魯斯敏銳的察覺到比莉話語中的掩飾，很快追問道。

  布魯斯犀利的問題讓比莉低下頭，沉默了起來，似乎在糾結著什麼。

  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她繼續開口：

  「那個物品和我的能力很相似，同時也是我們父親留下來的遺產之一，一件有特殊能力的物品。」

  『封印物！那大概是一件封印物。『

  布魯斯在心中幫她補上了這句話。

  』還有遺產？比莉和這個女性的現狀，怎麼看也不像是繼承了某個人遺產之後的情況啊！『

  』或許，是為了給那個女性治病，全都花完了吧，那個女性是她的母親嗎？有遺產的話，那豈不是說他的父親起碼也是一個非凡者，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個途徑的。』

  「那個東西是什麼樣的？他平時在什麼地方工作？有更加具體一些的名稱嗎？還有，他有沒有留下什麼貼身的物品？」

  「我不清楚東西到底是什麼樣的，那是父親死去前交給他的，平時都是他放在他自己的地方。馬爾斯碼頭工人協會，他工作的地方的名字。至於留下的東西…..」

  一邊和布魯斯說著，比莉一邊走到一旁的古舊箱子旁，蹲下打開箱子，似乎在翻找著什麼東西。

  「找到了，給。」

  說著，比莉從箱子中拿出了一本，似乎被翻閱過很多次的書籍，似乎是一本筆記，可惜的是布魯斯現在的「視野」，並不支持他看到太過細緻的東西，而且就算能看到，估計他也並不認識這個世界國家的文字。

  『回去拿給克萊恩他們看看吧，也許他們會知道些什麼。』

  「你識字嗎？」布魯斯接過筆記，順帶對著比莉問了一句。

  比莉搖了搖頭。

  「對了！自從他開始失蹤之後，每次回來我時不時都會看見他在祈禱著什麼，原本他和我一樣，都……是女神的信徒。」

  像是在回憶著，比莉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

  「但是，我聽到他念誦的尊名不是女神的，我只聽清楚了一句，好像是…..陰影帷幕後的主宰。」

  聽到這段尊名，布魯斯感覺自己似乎有什麼感覺被觸動了，但是他沒有成功抓住那個感覺，只能讓它溜之大吉。

  『沒有聽說過的尊名，不過也是，說到底現在為止，我也只聽說過女神的完整尊名而已。』

  「好的，他的身材長相呢？你可以描述一下嗎？」布魯斯繼續詢問。

  「不是很高，大概只到你的肩膀，很瘦，他的背有點佝僂，棕色頭髮，棕色眼睛，臉的話有點像……船頭？」比莉斟酌了一下，回覆說。

  一陣沉默之後，布魯斯再次開口：

  「應該沒有其他的事情了吧？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就先離開了。」

  「我每天早上應該都在鐵十字街下街，如果你要找我的話，直接去那裡就行。」比莉回道。

  向外走了兩步，在帳篷口前，他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去，忍不住開口問道：

  「真的不去找點辦法治療一下她嗎？或許我可以幫你問問有沒有什麼渠道，可以幫助到她，至少也讓她減輕點痛苦。」

  比莉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

  見此，布魯斯沒有再強求，轉身向著黑荊棘安保公司出發，只是之前歡快的身影，在此時似乎沉重了幾分。

  不過幸運的是，布魯斯很快就把自己給哄好了，只是將幫比莉問一問治癒相關的非凡能力這件事給認真記了下來，用口哨吹著他最愛的護士的小曲（注1*），很快到達了黑荊棘安保公司門前。

  （注1:電影《殺死比爾》中的BGM，Twisted Nerve-Bemard Herrmann。）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