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剛剛從我們上空經過的巨鷹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批前往伊甸谷的援軍了。
愛莎女神在上,請保佑你的子民們吧。
伊甸谷可是永恆女王的憩所,如果連伊甸谷都會淪陷,那麼還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
又是掩護平民撤離前往永恆城,該死的,阿瓦隆已經沒有安全的地方了嗎。
也許我應該退役然後離開這裡了,雖然這裡是我的家園,但是我已經快要認不出它了。
我沒告訴任何人昨天隊伍經過的那個廢棄村莊就是我的故鄉,我在那裡生活了兩百年,並在那裡指導我的兒子劍術直到他40歲離開家去納迦瑞斯參軍。
曾經它是那麼美麗,清澈的溪水穿過了田園,明媚的森林中永遠能聽到少女們的歌聲,春天的時候村莊就像是在花海中的孤島。
我從小就聽說了惡魔在奧蘇安肆虐的故事,但是從沒想到有一天戰火會燒到永恆女王神力庇護下的阿瓦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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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花海不再盛開,直到溪水斷流,直到森林變得沉寂恐怖。
在那個沒良心的臭小子離開後,我就跟著來村莊裡徵召民兵的軍官進入了民兵部隊。
我們在阿瓦隆的心臟區域輔助建立防禦設施,掩護平民撤退。
聽著多麼矛盾啊,「阿瓦隆的心臟區域」、「防禦設施」、「撤退」。
我曾跟隨著長官打掃戰場,愛莎女神在上啊,我發誓那片被惡魔肆虐過的土地在流血。
與之相比,我的家鄉只是變得破敗還算是幸運。
我家的那個臭小子聽說在納迦瑞斯軍隊裡軍銜比我的長官都要高了?
已經有70年沒有見過他了,或許我應該去納迦瑞斯看看他了。
「準備作戰!列陣!」長官的吼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就像是無數次訓練的過程那樣,我們迅速組成了一個個方陣。
作為小隊長,我站在我所處方陣的最前沿。
哈,我軍事生涯的70年以來,那些衝擊精靈矛盾牆的魔獸或是野獸人們無一不被捅成篩子!
就是前年的那頭牛頭怪差點把我撞死,聽說我當時飛了起來,是最後一排的兄弟把我接住。
但是那頭可怕的怪物仍然被戰友們手中的戰矛降服。
只要是軍陣整齊的正面接敵,我想哪怕是傳說中的惡魔也……
那就是惡魔?
阿蘇焉在上啊,原來那個教我武藝的殘廢老兵不是在哄小孩啊。
這些怪物遍體通紅,我無法判斷他們是皮膚是紅色還是壓根沒有皮膚,纖瘦雙臂揮舞著燃燒著火焰的巨劍,他們可怖的醜臉上掛著猙獰的笑容,狂奔著穿過森林向我們衝過來。
該死,這是寬闊的大路,適合長武器施展,必須把他們攔在森林邊。
我發出命令,讓整個方隊向前移動。
當我們在森林邊停下腳步時,惡魔已經衝到跟前。
將大盾擋至身前,身體前傾,從盾牌右邊觀察敵人,同時右手握緊長矛!
我看著他的巨劍橫斬向我的盾牌,但是還沒等我右手發力準備刺出手中的長矛,一股巨力從左手的盾牌上襲來,然後又是熟悉的滯空感。
發生了……什麼?
當我從地上坐起來,我發現左手的盾牌已經被分開,上臂處有一道巨大的傷口正在流血,我第一次看見自己的骨頭。
抬起頭,更多的怪物已經衝進軍陣開始了一邊倒的屠殺,這些惡魔的動作狂暴而飄逸,他們翻騰旋轉著,每一次劍花舞動,都有一名精靈的生命被帶走。
血液噴灑,簡直就和我兒時和夥伴們在小溪邊玩水的景象一樣。
其他方隊也遭遇了其他的怪物,有的和這些紅色的惡魔一樣,有的是穿著全副重型盔甲的人形敵人。
他們殺戮著我的同僚們,狂呼著他們的戰吼:「血祭血神,顱獻顱座!」
一股難以抑制的憤怒在我心中涌動,讓這些怪物付出代價,讓他們也流血!
血……血!
把長矛換到左手,我用右手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剛才的紅色惡魔注意到了我,它用我肉眼簡直難以跟上的速度沖了過來,跟著直覺,我將長矛刺向了它。
「鐺!」短促的金鐵相擊聲後,長矛也步了盾牌的後塵變成兩節。
但是惡魔的劈砍軌跡也因此改變,我丟下長矛,全力揮劍。
在生死之間和強烈的憤怒之下,這一劍超出了我的最高水準。
他握著長劍的手飛到了空中,在他的長劍落地之前,我轉身橫斬,目標直指惡魔的頭顱!
惡魔的頭顱和手臂同時掉落在地,在它無頭的屍體倒下之前,就仿佛火燒一樣,惡魔的實體迅速燃燒殆盡。
戰勝了這樣一位強敵,我的憤怒並未有一分的衰減,相反,就像是那些信仰凱恩的瘋子一樣,殺戮讓我感到了一陣快意。
我產生了殺掉眼前一切活物的想法。
「血祭血神,顱獻顱座。」
那些敵人的戰吼不斷地在我的耳邊迴響,簡直就像是在我的腦子內叫喊。
那個教我武藝的老兵曾說過精靈的本性是殘忍嗜殺的,但是眼下的情況明顯不正常。
我拋卻那些可怕的想法,與殘餘的同伴們收縮著防線。
隨著我逐漸冷靜,那股殺意也逐漸沉寂下去。
此刻已經沒法去管什麼用叢林限制長武器施展了,我和殘存的士兵們圍在了平民身前,看著眼前這些血腥的怪物們步步逼近,我想我的生命將要到此為止了吧。
一陣震天的龍吼從天空傳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一頭體型格外龐大的黑色耀星龍,整個世界只有一條耀星龍是這樣的,「龍父」英卓古尼爾,而與他形影不離的,正是鳳凰王艾納瑞昂!
士兵們士氣大振,不懼犧牲地維持著防線,當艾納瑞昂陛下到來時,這些惡魔輕易地在鳳凰王的兵鋒之下湮滅。
……
本該如此才對。
一股殺戮欲再次襲來,如果說剛才的莫名的影響熾烈狂暴,那麼現在這股鼓動自己殺戮的影響力就是冰冷殘酷的,但是這股影響比起之前更加難以拒絕,他就像來自於我的血脈的深處。
等我回過神來時,我已經揮舞著劍刃沖向了惡魔們,辛苦維持的防線瞬間崩潰。
因為我的猶豫,我的戰友們早就衝到了我的前面,那些本該在我身後被保護的平民因為沒有著甲,已經快要趕超我了。
惡魔屠戮著士兵和平民們,地面被血液染紅變得濕滑一片,雖然戰鬥是一邊倒,但是那些士兵和平民們正在以命換命給惡魔們也帶來了不小的損失。
哪怕是年幼的孩童,也拿著尖銳的剪刀,爬過母親分崩離析的屍體,想要給眼前的敵人帶來一點傷害。
瘋了,全都瘋了,但這場瘋子的聚會怎麼能少的了我呢!
我要將他們的身體撕碎,祭獻給血手之神凱恩!
就在我接近一名敵人的時候,一股奇異的輕盈感充斥著我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世界開始奇怪地打轉,在看到一具熟悉的無頭身體後,視角仍然在翻轉著上移。
奧,原來是我的頭在飛啊。
我的頭顱在空中旋轉,意識仍然存在的最後時間,我看到了已經來到戰場上空的鳳凰王。
他就像傳說中的那樣,身著華麗的龍甲,奇怪的是他手持的長劍和傳說中燃燒著烈焰的陽炎劍相差甚遠。
但是這把劍還有點眼熟。
是什麼呢……
在意識永墜黑暗前的最後一刻,我想起來了。
是凱恩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