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拜見大仙

  極端的苦澀在舌尖蔓延開來，補氣丹的主料是九葉苦參，輔以多味大補之物煉製而來，能通血活脈，大增元氣。

  一般而言，外門弟子十天服用一粒既可，太多反而不好，身體不能吸收，不僅浪費丹藥，對氣血還有損害。

  但林文剛一下肚，便感到一道熱氣自臟腑升起，沖入心口，流轉四肢百骸，全身頓時燥熱無比，汗如雨下。

  這感覺來得快，去得快，林文的一套健體功沒打完，便已恢復正常。

  「唔，藥性已經吸收了嗎？」

  林文看著他的雙手，感覺身體暖烘烘的，源源不斷的勁力從骨骼和血肉中傳遞出來，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這種感覺，就表明他的身體筋骨已經熬打至極限，不能再進一步了。

  「這麼快嗎？」

  林文撓撓頭，也沒有感到太意外。

  上一世他的資質就已經拉滿，轉世重生不僅完全繼承了這份資質，甚至還更進了一步。

  對於頂尖天才，打外基只是一個短暫的過程。

  

  他一下子完成也是可以理解的，唯一有點可惜的是不能體驗到這個過程。

  不論什麼事情，太快總是讓人有些遺憾。

  「看來這些補氣丹完全夠了。」

  林文坐了下來，即將重回修行之路的欣喜沖淡了這一丁點遺憾，打外基只有兩個步驟，一個是筋骨，一個是氣血。

  前者是身體之基，後者是生命之源。

  筋骨強健，氣血才有所依託，氣血通暢，身體才能運轉如意，祛病去災。

  這兩個步驟完成了，才能開始修行。

  否則你氣血不暢，筋骨不強，體弱多病，根本沒辦法感應天地，更是承擔不起打通氣脈、引練靈氣的痛楚。

  當然，有些較晚才被發掘出來的天才，師門為了不耽誤最佳修行時間，可以跳過這一步。

  但林文的經歷告訴他，根基不牢，大廈便會傾斜，等到了高層級的境界，再回來修補根基，代價就會極大。

  當年他就是在修補根基的過程中結識了李青，如果不是他，他可能還沒有辦法修補這份根基，卻沒想到這原本是個陰謀。

  雜念一晃而過，林文收束心神，再次服食下一顆補氣丹。

  右手按住胸口，站在山岩之上，面朝朝陽，深深吸氣，同時觀想天地之清氣湧入身軀，緩緩吐氣，再觀想人體之污濁隨氣排出。

  只三輪之後，便感到神清氣爽，身輕如燕，仿佛脫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模糊的身體都變得清晰了，仿佛能感到體內蓬勃的生機，奔流的氣血。

  外基已成。

  距離重回修行之路只有一步之遙。

  林文心中欣喜，閉上眼睛，調整思緒，排除雜念。

  這是運功前的基本步驟，新入門的弟子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掌握，但對他來說已經如同呼吸般簡單。

  心思澄清之後，便開始運轉經過改良之後的《長春呼吸法》。

  幾乎是在一霎之間，他的氣感便節節提升，天地澄如明淨，萬物皆在他靈識之內。

  需要多年磨練的氣感，在一瞬間就已經到頂，他的意念能清楚地觸碰到遊蕩的天地靈氣。

  嗯？

  林文心中微微一震。

  這也太少了吧？

  在他的感知中，靈氣的波動只有微不可見的幾縷，其數量之少，濃度之低，根本不夠他開闢氣脈。

  開闢氣脈是練氣的第一步。

  不是吧？

  林文微微皺眉。

  就算這裡只是一個臨時改造而成的修行之地，遠遠比不上那些經營了無數年的洞天福地，但也不至於比枯寂之地的靈氣還要稀薄吧？

  這南荒……難怪那些大門派都不來。

  林文收功起身。

  現在這種情況，他需要一顆完整的靈石才能開始練氣。

  去哪裡弄呢？

  南荒這窮鄉僻壤的，要一顆靈石也困難無比。

  正思索間，林文忽然發現遠處的山峰之間，有一個乾癟老頭在探頭探腦。

  這人奇醜無比，大嘴胖臉，長鼻濃眉，皮膚暗沉，滿是疙瘩，身形矮小佝僂，活像只癩蛤蟆。

  但是，他的體內有靈氣流轉，其量不少，至少也能算是一個練氣後期。

  是五仙寨的修士嗎？

  林文心中冷笑，就等著你們呢。

  手指一點，靈符便已換成「武運」，飛身跳下山岩，喝道：「山上那個丑蛤蟆，滾下來！」

  乾癟老頭頓時大怒：「不知好歹的臭小子，蛤蟆是你能叫的？爺爺今天要好好教訓一下你。」

  他從山峰上直飛下來，一爪向林文的肩頭拍去，卻沒想到那凡人青年剛好一扭身，讓這迅捷無比的一擊打空。

  老頭猛地一驚，他這一拍至少用了三分力，根本不可能有凡人能躲開。

  難道這就是他能連殺兩名修士的原因？

  他來之前特意在山峰中觀察了許久，沒有看到任何異常，就是一群普通的凡人，可能是用下毒或偷襲的方式殺了兩名修士。

  唯一的疑點是不知道營寨什麼時候改了個樣，有點像師祖殿的感覺，但這顯然是錯覺，區區凡人，怎麼可能和師祖扯上關係？

  在反覆確定了沒有任何威脅之後，蛤蟆老頭才跳下來，打算先擒住這個青年問問情況，沒想到一出手就碰見了意外。

  是運氣嗎？

  老頭反身又是一腳，沒想到那小子又剛好側身抽刀。

  這一腳不僅沒踢到，反而脖子上還挨了一刀。

  好大的勁！

  老頭心中一沉，這人的外基已經打滿了，在凡人中算得上厲害，但和修士還差得很遠。

  他深吸一口氣，靈氣急速運轉，氣血震動，體內爆發出十二分的力量，一掌向他拍來。

  啪！

  林文錯身退步，正好又躲了開去。

  掌面只拍中了空氣，數道氣波在空中擴散開來，方圓十丈之內，飛沙走石。

  林文只感到一陣窒息，心想這差距果然很大，還是早點拿下，以免出現意外，拍手喊道：「出來吧。」

  只見木屋後，石柱後，水井後，陸續都有人影站出來，一共三十六人，正是許老頭等人，手裡都拿著繳來的大刀。

  老頭一愣之下笑了：「你不叫他們出來，說不定我還想不到……我抓不住你，還抓不住他們嗎？」

  他身形一動，便向許老頭抓去，卻沒想到這一抓也抓了個空。

  周圍頓時歡聲雷動。

  原來在營寨改建完成後，林文知道五仙寨必然還會派人過來，便直接給許老頭等人換上了武運符，吩咐他們如果來了敵人，不要害怕，可以和他一起上。

  有工物符的奇蹟在前，眾人沒有半分懷疑，只以為這是謫仙的手段。

  果然，老頭一把抓空，眾人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隨之消散，紛紛持刀向老頭砍來。

  凡人持刀圍攻修士，這還是他們自出生以來的第一次。

  眾人都是興奮無比，一下子就將老頭圍住，狂砍亂剁。

  人全都擠在一起，但老頭左擋右抓，硬是一個都打不到，他見了鬼似的大喊道：「怎麼抓不住？怎麼就打不到？」

  人群中呼喊聲也是此起彼伏。

  「讓我砍兩下！」

  「馬二你讓開點！」

  「別擠！」

  「我還沒砍到呢！」

  吵嚷聲中，無數刀鋒如雨點般落在老頭身上，消耗著他的靈氣。

  林文切換成鷹眼符，在外面密切注視著情況，在蛤蟆老頭靈氣即將消耗完前，果斷換上木棒，進去一個跳劈將他打暈。

  當他倒在泥土上的那一刻，歡呼聲再一次響徹了營寨。

  每個人心中都被狂喜淹沒，他們知道，他們終於遇上傳說中的仙緣了。

  只有許老頭神色複雜地看著林文，那一刻，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太多，就像裝滿了他一生的滄桑、遺憾和夢想，他顫抖著問道。

  「大仙，您真的下凡了嗎？」

  林文笑道：「如假包換。」

  「我們可以追隨您嗎？」

  「當然，既然遇到了，就是緣分。」

  許老頭沒有意識到他的手在顫抖，他現在只想做一件事。

  舉起手臂，用盡全身力氣大喊道：「夥計們，還不快來拜見大仙！」

  ——

  林文一向不喜歡繁文縟節。

  但直接拒絕又會造成隔閡，讓許老頭他們以為自己並不願意讓人追隨，便隨便找了個理由，說道法自然，只可順勢而為，切不可強求——許老頭剛才的動作，就算是拜見了。

  許老頭等人不疑有他，深以為理——眾人便紛紛舉起手臂，算是拜見。

  拜完之後，雙方的關係就算近了一層，林文也總算知道原來馬臉漢子叫馬一，牛鼻子叫牛三，圓胖子叫朱二，黑臉漢子叫曾七。

  全都是類似的名字，只有許老頭有個人名，叫許仲平。

  「為什麼不起個正常的名字？」林文問。

  許老頭嘆道：「大仙，這是許山鎮的習俗，子子孫孫都是這樣的。」

  「重名怎麼辦？」

  「上代叫大，下代叫小，同代不重名。」

  真是奇葩。

  林文也沒有深究，只是讓他們把蛤蟆老頭綁了起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問。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