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愁
「我的兒啊,你怎麼就那麼去了?!」
一家鄉戶內,一聲聲哭號從中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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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老嬸嬸,別這樣。大富是個好的,他是為了救災去的。」說話之人是這瀘溪縣李家村的村高官蔣富德。
一月前,鹿山恰逢遭遇了一場大地震,這老嬸嬸的兒子及周遭幾戶的年輕人主動的報名了志願者,隨著縣城裡的大隊伍前往救災。
這本是極好的事情,但慘就慘在這支小隊伍在搬運物資時遇上了餘震,那落石一下子將隊伍分割開來,在眾人紛紛躲避之時。泥石流洶湧而下,將這支小隊掩埋。
待餘震過去,支援隊伍的官兵立刻準備救援,但泥石流已經將這支小隊的身影掩埋。這個地方本就地址險峻,從這裡運送物資的隊伍都事先簽訂了保證書。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幾日突然下起大雨,再加上餘震,這才遇上了這般慘事。
這泥石流來的凶,來的猛烈。救援小隊哪怕及時救助,歷經數小時後,也只挖出一具殘破的屍體。經過人數清點,共有5人不見蹤影。這老嬸嬸的兒子就是其中一人,其餘失蹤的4人,也都是這李家村的村民。
消息傳來,這李家村挨家挨戶便傳來哭聲。
即使支援隊伍保證待狀況穩定,必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但看到現場傳來的照片,已無人對這5人的生存抱有幻想。
「我理解,我理解。我家富子最是熱心,可我孫子才3歲,他爹在聽到消息後也病倒了。現在家裡全靠我這老婆子和我這可憐的兒媳支撐。現在人回不來不說,連屍體都沒了。這讓我怎麼向列祖列宗交代!」
李嬸坐在地上哭嚎,死死攥著兒媳的手。
「媽,還有我,咱家垮不了。」李嬸的兒媳李麗將李嬸扶了起來,將她按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但您老這麼哭下去,怎麼支撐得住啊?」
李麗的娘家也在這李家村,她和李大富是青梅竹馬,24歲那年,兩人也是順利成婚。李大富是個好的,從不在外面沾花惹草,對李麗一心一意,兩人的兒子現在都3歲了。
現在這情況,雖然心中不能說不怨,但她知道自己男人是個頂天立地的好漢。自己不僅是李家村的人,更是李大富的老婆。公公聽到丈夫去世的消息,一下子便撅了過去,現在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能撐起這家的就只有自己了。
「媽,你先進屋休息吧,接下來還有的是事情要我們忙捏!」
李麗在村高官蔣富德的幫助下幫助下將婆婆扶進屋內,轉身和蔣富德出了門。
「李書記,你告訴我,我漢子的屍體能不能找到!」李麗拉著蔣富德的胳膊,將他拉到門外詢問道。
「說實話,找肯定能找到,就是現在那邊的情況你也知道,目前人手是真的不足,這時間,是真的不敢保證!」蔣富德往頭上摸了一把,摸出一根煙叼了起來。
「大妹子你放心,政府不會虧待烈士,就是希望你們能再給點日子,必定會把李兄弟他們送回來。至於補償,你也莫怕,我給你們盯著,少不了的!」
蔣富德口中發苦,這次出事的5人都是村裡的壯力,家裡的頂樑柱。出了事,大家心裡都不好受的。
「我知道了李書記,麻煩您了!」李麗從兜里掏出一包煙,遞給李書記。
李書記沒收,只是搖搖頭,又看了眼不斷傳來低低哭聲地屋內,嘆了口氣,走了。
這還只是第一家,他接下來還要去四家呢。
李麗回到屋內,扭開水龍頭給自己沖了把臉,打開熱水壺倒了一杯熱水,又進了臥房。
「媽,您喝點水。」
「哎,兒啊。這老頭真是不開眼,富子明明只是去做好事,怎麼就這麼倒霉啊!」
李嬸嬸錘著自己的胸口,淚水又流了下來。
李麗見狀連忙幫忙順了順了李嬸嬸的胸口,又給她餵了口熱水。就進了公公的房間。
公公林大山年逾六旬,滿臉皺紋,皮膚黝黑,這是多年來在田間勞作的痕跡。他的眼睛深陷在眼眶裡,眼角布滿了皺紋,每當他笑起來時,眼睛會變成一條狹長的縫隙。他的嘴唇乾裂,牙齒也因為缺鈣而變得有些發黃。
如今,人緊皺著眉頭,躺在床上面色如紙。
李大山一家對待李麗很好,粗活重活從來不讓她干,如今看到公公婆婆這樣,她心裡很不好受。
李麗走上前摸了摸公公的額頭,並沒有發燒,給李大山蓋了蓋鋪蓋,就準備回到前廳。
突然,李麗感覺一隻像鐵鉗一樣枯燥的手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腕。
李麗連忙轉過頭,就叫本來還是暈迷中的公公睜著黑黝黝的眼睛,死死地看著她。
「呀!」
李麗不由得掙脫了公公的手,後退幾步跌在地上。
在屋外的婆婆聽到李麗的尖叫,也進了屋來,看到醒來的丈夫,趕緊上前將人扶了起來。
「老頭子,你醒了!你快坐起來好好喘口氣!」李嬸嬸替丈夫順著後背。
「赫赫....咳...老,老婆子,你,你還記,赫,得......」李大山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
「爸你慢點,我去給你倒水。」李麗從地上爬起來,衝到臥房外將之前婆婆喝過一口的水拿進來。兩人慢慢餵著李大山喝了大半杯。
「老婆子,不能等!我們得趕緊將富子帶回來,你忘了,我們家富子的八字,等不得!等不得啊!」
李大山抓著媳婦的手,想著死去的兒子,不由得哭出聲來。
「爸!富子的八字怎麼了?富子的八字有什麼問題,結婚的時候我們不是算過麼?」李麗聽著,追問道。
「孩子,這事是我們對不住你。富子的八字是好的,是我們祖上,我們祖上!造孽啊!」
原來,李大山一家祖上是做土夫子的,後來這種損陰德的事情做多了,家裡的男丁不過三十歲,就各個死於非命。
後來找了個有能力的師傅,破了這個詛咒,但那個師傅也留了話,家裡的男丁要是四十歲前死了,一定要迅速地火葬,否則必定禍及滿門。
而富子的八字過硬,出生的時間又是正陽,也就是中午12點。雖然李大山家早已不干土夫子的活了,但對一些忌諱比一般人知道的多一些。
李大富今年36歲,這種情況,若是超過7日,必定起屍。
「爸,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您還信這些!」
李麗不信,這都什麼時代了,大清都早亡了。
「妞兒啊!這也由不得我們不信,我爹死在趕早集的路上,那年他剛剛39。我給我爹停棺7日,後面火葬的時候,我親耳聽到那火爐里傳出我爹的尖叫!我爹可是死在車軲轆下面!頭都裂了!哪來的詐屍!」
李大山又咳嗽起來,那咳嗽聲迴蕩在這小小的屋子裡,卻像鼓聲一樣敲在李麗的心上。
「必須趕緊把富子帶回來,就算不為了你們的孩子,也要為其他的人想!要是富子真的......真的起了!那後果不是我們能承擔的!」
李大山看著兒媳,下了狠心。
「妞兒,你去院子選兩隻毛色最亮的公雞綁起來!老婆子,你去把我埋在地下的黃酒挖出來!我要去請人幫我們!」
「爸,請誰啊?」
「城隍廟!趕屍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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