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 Lack
西孟看著吊箱開關,陷入沉思。上身穿著被生物組織和血液粘附的夾克衫,下身看不清顏色的工裝褲,不知名內襯,頭髮已經粘成一塊了。
周圍的環境也很糟糕,似乎是一個工廠,到處有暗黑色的血漬與散落的組織,一束光從頭頂落下。西孟腳下是一個活動的鐵箱子,一根鋼纜從上方的鏤空垂下吊著鐵箱,鐵箱四周的鏤空有半臂寬。
「像是工地里工人為了運送建築材料設置的吊箱,沒封頂的話這鋼纜是吊在哪?太陽上嗎?」西孟向上仰望,不知名的粘稠液體在從上面的鏤空處邊緣往下層滴落。
「好吧,看來不是個友善的地方。至少看不到天線寶寶和瑪卡巴卡了」西孟吞了口口水,把身上的不知什麼生物的組織拍落,似乎這樣能夠讓滿身污血的自己整潔一點。
西孟跳下鐵箱,向上拉動吊箱的開關拉杆,鐵箱子反而向下。他趕忙向下拉,一個鏽蝕的小號貨櫃升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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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這玩意的傢伙腦子秀逗了?」西孟吐槽道。
西孟看向貨櫃下面,數不清的樓層,各種醜陋的怪物在各層漫無目的地遊蕩。他踢了一塊肢體一樣的東西下去,豎起耳朵聽著,然而許久過去仍沒有重物落地的聲音,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接住了。
「看來逃生的機會是在這個鐵箱上」西孟感覺自己理解了一切,畢竟西孟認為正常人是不可能跟那些怪物搏鬥的,而絲毫沒思考自己這一層的怪物是如何化為一地殘肢的。
西孟把貨櫃拉杆上拉,貨櫃下降,西孟在貨櫃跟地面齊平的時候跨上貨櫃,打算向上看看上層的情況。「最壞的情況大概也是向下一樣被撕成碎片」西孟聳聳肩。
鬼使神差的,西孟猛地把拉杆向上拉到底。還不等西孟向下拉,拉杆已經脫手,貨櫃開始下行。
下層的怪物蜂擁而至,大部分在西孟落到一半的時候就從中間的鏤空掉下去,還有一部分一躍兩米高撲向西孟。西孟抽出不知哪來的消防斧條件反射般地開始揮砍,待到下行停止,真正的廝殺才真正開始。
按理說,一擁而上的怪物把西孟細細地切成臊子也不夠分,但貨櫃四周的鏤空幫了西孟大忙,西孟一邊晃動著貨櫃,儘可能讓卡在鏤空處的怪物不要給後面的鋪路;一邊像揮舞美工刀一樣揮舞十斤重的消防破拆斧。至少一半的怪物從鏤空處墜落,而剩下的也被西孟解決。
身下剩半截的怪物還在扯著西孟的褲腳,西孟一腳把他踢進了深淵。
一層,一層......西孟逐漸感覺這些怪物似乎有點太廢物了,就是拿同等數量的豬也能在自己身上拱出幾個傷口,十幾層的廝殺西孟竟然仍完好無損,除去身上的衣服不小心被扯出幾個洞之外。
「也許,只要到達最底下就能離開了,一樓的話,會有迎賓台麼?說不定還有個戴白帽子的安全員。」西孟開始胡思亂想,一種悲傷的情緒無名地在心底蔓延。「特麼的,我一定要舉報這個工地危險施工。」
一層......又一層,悲傷的情緒已經占據了西孟的內心,他的腦海里似乎有一個人大喊著不要動了,讓那些怪物撕碎你。
然而,情況出現變化,在最底層,想像中的光明出口沒有出現。西孟沒有注意到貨櫃落地的聲音,如鯁在喉,悲傷的情緒被恐懼替代,像是整個人沉入深海,窒息黑暗。
屍體,血塊,肢體,眼睛,觸手還有亂七八糟的東西擠壓在一起,拼成了這個不可名狀之物。上一秒還是眼睛的位置,下一秒就伸出了一隻手,或者是觸手上的臟器變成口器。
「那個,其實我是飼養員,你看今天我給你投餵了這麼多,吃飽了吧。」西孟的手幾乎要把身後的拉杆掰斷。
一根觸手伸向西孟,觸手上的眼球似乎在親吻他的臉頰,留下一攤粘液。
「噓,能和解麼。其實是那些怪......朋友自己不小心掉下來的,額,磕到什麼地方,四分五裂也實屬正常,對吧。」
磕巴一聲,拉杆斷裂,萬幸的是貨櫃開始上行,西孟用最後的勇氣把緩緩伸向自己的觸手全部砍斷。
躺在上升的貨櫃上,西孟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感覺很困,很想睡過去。
西孟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個麥田,一個女人在自己面前說著什麼,西孟沒有聽清她的話,只是感覺她美的過分,但不管怎樣都無法看清她的眼睛。但西孟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如果有誰傷害了她,西孟一定要把那個人扔進十八層地獄,讓他被萬鬼撕碎。
畫面一轉,那女人抱著西孟哭泣,地上躺著兩個人,屍體的旁邊是被打碎的三人家庭照片,只有中間女孩的眼睛看不清。
白光一閃,西孟隨便躲進一個很豪華的別墅,外面是警笛聲,西孟緊靠著門聽著外面的動靜,手裡是一把黑色的手槍。西孟對這熟悉又陌生,輕而易舉地躲到臥室。
戶主似乎是個女人,也許是害怕女人大喊大叫,也許是害怕女人事後報案,西孟殘忍地把刀子插進女人的脖子裡,沒有的手感,很輕鬆地割破了喉管,又補了一刀痛快地結束了她的生命。西孟用被子包裹屍體,只要短時間內沒有問題就行,反正停留時間不長。西孟正想著,外面又響起了其他交談聲音,在聲音越來越近時,咔的一聲巨響。
貨櫃到達頂層,終於來到了一個看起來很乾淨的樓層,謝天謝地,這裡只有幾個人,而沒有幾十上百的怪物。
「喂,神經病,一個人當鬼,其他人是人,貓抓老鼠的遊戲知道吧」池擺著一張臭臉。
西孟抽到了鬼,他把斧子在手中轉了一圈,砍到了袖,袖很不屑。西孟又迴旋一下,砍向池,然後西孟死了。第二輪,所有人還是在原地,西孟還是鬼......第三輪、第四輪……終於,在不知道多少輪,知道遊戲沒有盡頭的西孟在袖和一隻「鼠」爭嘴時逃向大門。
「該死,這什麼破遊戲,老鼠也能殺貓還算貓抓老鼠麼。」西孟跑到門前,似乎能看到門外明媚的陽光,聽到門外嘈雜的聲音。
「神經病,你真的要出去嗎?」池在西孟身後喊道。
西孟沒有回答,只是一味地推開門。
沒有明媚的陽光,沒有人群,只有一隻只怪物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遊蕩。
西孟呆了一下,瘋了一樣提起斧子砍向街上的怪物,但被不知道哪飛來的眼球穿透身體。
「測」西孟先是感覺肚子麻了一塊,然後是痛到了極點,之前所有的痛都不及身上的兩個血洞萬分之一痛。西孟倒地,開始爬向那棟他千辛萬苦逃離的建築。
建築門前似乎站著一個女人,她美極了,西孟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如果有誰傷害了她,西孟一定要把那個人扔進十八層地獄,讓他被萬鬼撕碎。
在生命最後時刻,西孟看清了女人的眼睛,那雙眼睛,星空一樣的眼睛,西孟很熟悉,是那麥田裡哭泣的眼睛;是在逃亡時擔心自己的眼睛;是那戶別墅女人恐懼不解又釋然的眼睛;還有,深淵裡,親吻自己臉頰的那隻,流淚的眼睛。
後日談:
路人甲:誒,你知道嗎?那個殺人的神經病被擊斃了。
路人乙:奧,就是那個殺了人家一家三口,還把人家閨女屍體的扔到廢棄礦井底層的那個嗎?
路人甲:對啊,嗨,你不知道,那傢伙不只是殺了仨,還有好幾個,都埋在那個礦井井口。
路人丙:我可看見了現場,好傢夥,穿的破破爛爛的,手裡還拿著斧子,哇哇地就朝著人群衝過來。
路人丁:對啊,還好治安署的人開槍快,不然又不知道要傷幾個了。
路人甲:說到底還是精神病院的管理不好,讓病人出來危害社會。
路人乙:照我說那一家父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聽說虐待自家閨女,還錄下來讓治安署找到了,他父母死那是老天有眼。
路人丙:對了,說起那家的閨女,你說奇了怪了不是,監控明明拍到那神經病就把屍體扔礦井裡了,待到治安署的人過去後,你猜怎麼著。
路人甲:哎呀,別賣關子了,快說。
路人丙:(俯身湊近幾人耳邊)我聽小道消息,只有那女的屍體沒找到,只知道拋屍的地方濕漉漉的,拿去化驗說是眼淚。
路人乙:你可拉倒吧,照你說,有人還能哭濕一片地不成?
路人丙:嗨,你咋還較真了,說著玩玩哪。
路人甲:啥玩意都說,不知道現在不興封建迷信麼,不跟你們說了,我回去打麻將去了。
路人乙:那我也走了。
路人丙:誒,老哥,還缺人不,算我一個。
(拼圖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