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種 Evil Seed
她是公主吧,大概,她喜歡騎士,騎士知道。
騎士,會為她取得一切,從沉沒在深池裡的亞特蘭蒂斯中,從牧羊人骯髒的領地上,從光怪陸離的各種世界,拿到,她想要的一切。她會感激,會擔心,會關切。
不理解,討厭陰沉的窒息,污穢的氣味,偶爾也會迷失在光怪陸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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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愛騎士,騎士能感受得到。她很漂亮,像無暇的白玉。騎士愛她,這很正常,她溫柔,美麗,善解人意,又愛著騎士。騎士,和她拉著手在深池的邊上坐著,笑著。
沒有誰反對這樁美事,臣民們為他們祝賀,吟遊詩人傳頌他們的故事,就在酒館的酒鬼嘴裡騎士都成了身高十米,戰無不勝的巨人。她的父親也很欣慰女兒有一個強大勇敢的騎士守護。
騎士,拒絕了她,拒絕了一個深愛著自己的人。
她,還是那麼溫柔,善解人意地開導騎士,把過錯攔在自身。她問「有苦衷嗎?」騎士答「不知道」。
應當同意的,騎士應當同意的。騎士,很傷心,不應該傷心的,傷心的應該是被拒絕的她,即使她依舊常是笑盈盈地,眼睛也常是亮瑩瑩的。騎士愛她麼,愛,當然,這是肯定的。但是,拒絕了。
她沒有把他們的事說出去,她們和從前一樣,一起吃飯,一起入眠,一起做任何她想要做的。她沒有強求騎士,她知道分寸,就像以前一樣溫柔,善解人意。
騎士,能看出來,她,似乎是缺失了什麼,騎士很不忍心。但,還是要斬斷,至少,她現在還僅僅是傷心,大概吧。也許,他們的關係會越來越遠,到時候,一個朋友的死大概比一個伴侶更能接受的吧。
是的,騎士,要死了。
硝煙,光幕,劍氣,血肉,毒霧,腐蝕,喉嚨已經發不出怒吼了,肺像在燃燒,眼睛已經模糊了,耳朵里只有耳鳴,腿像灌了鉛,手臂還勉強能抬起。
騎士從到這個世界就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騎士想要做點什麼。第一次看見她,她那時候還很陰沉,好像是要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才能治好她奇怪的病。如果她笑起來,應該會很好看,騎士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扯了扯嘴角。
硝煙散去,敵人都已經倒在地上,便地殘肢,血流成河。騎士,大概很強吧,身體裡的生機在流逝,四肢發麻,冰涼,這是缺血的症狀。但,已經沒事了,已經,把所有邪魔消滅了。
騎士討厭深池,人潛入深池不會被水憋死,甚至可以在水中點菸,但深池壓抑的氣息和無邊的靜謐可以逼瘋最無畏的戰士。而在偌大的深池裡一邊應付黑暗中的魚怪,一邊在錯綜複雜的洞穴中尋找前朝舊都,是不可能的,也許就這樣死去也挺好的。
也許就這樣死去也挺好的,騎士努力想把身體撐起來,但最多在地上扭動幾下,好想喝可樂啊,奇怪的念頭在心頭升起,恍惚中,似乎能感到口中的腥甜變得熟悉,像是夏日午後的一口暢飲。
牧羊人的領地一直是王國里的禁忌,他們的實力和脾氣都是讓人聞風色變的,至於弱小的牧羊人?都已經死在斗羊中了。
如果死在滿是污穢的泥水裡,一定很難受吧,騎士想著,心裡浮出一種渴望,他在發芽,那不應該是他該想的,不是一個死人該想的。
意識陷入黑暗,走馬燈已經在眼前出現,真是的,明明眼睛已經廢掉了,好像,睡一覺,睡……
騎士不知道那建築是什麼,但騎士進去了,光怪陸離的世界,有百貨商場,有廢棄的學校,有威嚴的古堡,真是奇妙的旅途,如果就這樣一直當個旅客也挺好的,心裡的嫩芽在生長。真是的,將死之人怎能有生的希望。
身體動了起來,不是幻覺,頭,枕到了什麼,很安心,很柔軟,嗅到了淡淡的花香,臉上的清涼,是淚嗎?不理解,好睏,好想睡,似乎,忘記了什麼。
拒絕了她後,騎士能感到自己生命的倒計時。騎士獨自一人前往了邊境。
王國里的人都很好,根本沒有手中奇怪畫本里的各種骯髒齷齪的劇情,人們互幫互助,官員為民服務,貴族以身作則,國王鞠躬盡瘁。但,邊境外有邪魔,很強,比深池裡的魚怪,牧羊人所放牧東西,時空亂流的能量還要強,王國的法師們用魔法矩陣只能阻擋他們,不能殺死他們。
現在,已經不用擔心了。
在意識有點鬆動時,騎士想起了什麼,不應該忘的,很重要的事情。騎士已經沒有五感了,騎士只能盡力扯動身體的器官,用盡一切力量,喊出……
(騎士篇完)
王女十六歲得的病,被王國高塔里的占星師稱為無眠者,不能入睡,無法平靜,每時每刻大腦中充斥著囈語與瘋狂。這是國王與巫師的交易,國王取得王位,王女被命運詛咒。
她並不討厭父親,至少父親把國家治理的很好,自己也許只要死掉就能平靜了。
無眠者帶給她很好的記憶力和學習力,稍微思考一下就可以輕易擺脫侍衛。深池,傳說只要沉入深處,就能得到平靜。很黑,暗處有窺視的目光,好暗,什麼都看不清,馬上,就要得到平靜了……
聽到附近的異動。「你也是來尋死的嗎?」聲音不好聽,沙啞又普通,不想回答。騎士很厲害,黑暗中的窺伺的目光褪去,她有點不理解,如果來尋死的話,安靜的死掉不好嗎?奇怪的人有奇怪的見解——「死在最輝煌的地方不好嗎?這也對生命的敬畏吧」騎士看待死亡的態度莫名其妙。
龐大的知識給她帶來的求知慾悸動著,想要,了解騎士——一個看起來樂觀向上的求死者。
他們來到了亞特蘭蒂斯,這個從大人到小孩,從宮廷音樂家到鄉野村夫都知道的傳說之地。王女沒有死亡,應該早就知道僅僅是在深池裡泡著是死不掉的。
他們躺在華麗石板上,王女睡著了,很香,很舒服,很安靜,夢裡都是他的故事,光怪陸離,新鮮無比。
睜眼,騎士正在抽菸斗,大概是菸斗吧,至少味道是一樣的。他問,王女答,他很快了解了王女的事情。「那種事,只要能做到,那就簡單了」還是沒心沒肺的話,大概是說的去死的事情吧,總不能是自己胡謅的治療儀式。
但,王女還是跟上了騎士。騎士帶著王女溜進牧羊人的地盤,孤身幫王女引走牧羊人公會中的所有人。王女在牧羊人公會祭壇睡了一覺,這本是牧羊人與羊契約的神聖之地,照騎士的話,睡覺也是儀式的一部分,這並不褻瀆。
王女在接頭地看著騎士滿身污泥,想要幫騎士擦拭,卻被他制止。「沒什麼事就趕快吧」騎士的語氣有點冰冷。
冒險還在繼續,驚心動魄的經歷沒有觸動王女,她更關心的是,騎士在疏遠她,是犯了什麼忌諱麼?還是做了什麼討厭的事情?
她向騎士訴說了心意,騎士解除了她的詛咒,騎士很強,也很可靠,更重要的是,她愛他。
被拒絕了,真是的,早就應該察覺的,一定是自己觸犯了騎士,什麼,到底是什麼……
也許,重新開始就好了。
國王很愛王女,王國最尊貴的魔法師封印了騎士記憶中她的痕跡,騎士所有的冒險中都沒有王女的身影。王女會以最完美的姿態出現在騎士面前。
失敗,被拒絕了,明明已經沒有一起探險的經歷,明明第一面還是那樣隨意樂觀,
錯了,應該是錯的,沒事,只要她在騎士身邊就好,只要在騎士身邊就好。
騎士死了。
當得到騎士在邊境驅逐邪魔的消息時,王女已經在餐桌前等了騎士一個上午。
皇家的騎士與獅鷲被她用風魔法甩在身後,冒險讓王女對魔法的使用爐火純青,無論是戰鬥還是趕路。
如果能救下騎士,也許騎士就接受了,也可以拿這個來「威脅」騎士,也可以……
騎士一動不動躺在地上,頭盔已經不知道碎成幾片,兩根手指緊握著騎士大劍,半截小腿也不知道在哪個邪魔口中,眼睛淌著血水。
她呆呆地扶起騎士,把騎士的頭放在大腿上,「這個叫膝枕」,騎士喜歡這個,珍貴的魔法能量逸散在空氣中。已經不想思考了,什麼都不想思考了。
眼前的光點飄散,美好的畫面浮現,從回憶中回過神,屍體已經沒有了。
好累,想睡,閉上眼,睡不著,明明是一個謊言,卻把命丟掉。
是的,謊言,沒有儀式,她的病只有在騎士身邊才會好,只是不想和騎士分開,天知道這個傢伙真的把所有的儀式都完成。
腦子裡的囈語沒有了,也許胡謅的儀式起到了作用,這大概是件好事。睡不著,吃不下,不想動,也行,就這樣死去也挺好。
父親找到她,「也許有辦法復活他」,她找到那一絲希望,無眠者從詛咒變成了天賦,只要學習知識,吸收知識,轉化知識就好了,就這樣就好了,就像騎士說的「那種事,只要能做到,那就簡單了」。
她把自己鎖在了法師高塔,這是苦行,是懲罰,也是贖罪……
編年史:王國沒有了境外邪魔的壓迫逐漸開始肆意擴張;法師高塔里的魔女會消除一切阻礙在王國面前的阻礙;暴躁的牧羊人被收編成王國的利刃;亞特蘭蒂斯的財寶被洗劫一空;宮廷里的老爺們也隨著一代代更迭逐漸拋棄了擁有的美德,強盜與傭兵成了普通人在這個時代下為數不多能享受的職業。
可笑的流言與傳說四起,有人說,是王國的英雄騎士殺掉了邪魔放出了惡種才導致的這樣的世道,邪魔實際上是惡的容器;也有人說,法師高塔上的魔女其實是開國國王的女兒;更有甚者,竟然說魔女與英雄騎士其實是老相好,魔女為了復活騎士才驅動軍隊搜集全天下的魔法導致的戰爭……
當然,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高強度的征戰與壓迫催生了許多蟄伏在王國境內的,貴族老爺口中的老鼠——革命軍。
命運舞台的大幕緩緩拉開。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