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五、爺爺
自從那之後……爺爺就再也沒有獵殺過帶尾巴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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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這位突如其來的姣嬡,爺爺翻遍了書籍,卻始終沒有書籍記載著這種「生物」,他跑遍了大街小巷,甚至低聲下氣的問著同行的獵人,最後,活生生把自己從獵人變成了……一位家長。
他平時沒事出去打獵,打獵的時候就把姣嬡裹得嚴嚴實實的,背著她一起出去。閒暇時就逗一逗姣嬡,陪她笑一笑。
自從爺爺家裡多了這個活潑可愛的小生命之後,原本安靜祥和的家裡多了一絲生機,或許,是混亂的生機……自從會爬著走路後,爺爺每個小時都要尋找一回姣嬡——她完美繼承了讓人捉摸不透的基因,到處的藏匿自己。有時在衣櫃裡,有時在鞋架上,而有時則是在床底下,甚至那些更讓人匪夷所思的地方,比如儲物間的紙箱子裡,靠近窗戶的巨大花盆裡。
可每到享用晚餐時,姣嬡會早早地自己戴上圍巾,拿著刀叉在餐桌旁的椅子上靜靜的等待著。
爺爺的家裡,餵食的東西到處都是,還有姣嬡的換洗衣服,被姣嬡撞倒且還沒收拾的花瓶,以及姣嬡愛咬著玩的盆栽葉子。再加上姣嬡尾巴和耳朵上掉下來的毛。
有一天爺爺沒有回家——那是遇到了很多年一遇的暴雪。
爺爺推開家門,眼前浮現的景象是:姣嬡並沒有像一般孩子那樣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而是躲在角落裡,晃動著她那狐狸尾巴正在香噴噴的啃著爺爺珍藏的且準備過冬的香腸……冰箱的門是敞開著的,裡面的東西已經讓姣嬡嘗了個遍,當爺爺推開門時,姣嬡正在目光呆滯的看著眼前的爺爺,毛茸茸的耳朵動了動……
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很快到了該去上學的日子了,爺爺為她上學的事情非常頭痛:該怎麼做到不暴露她與常人不同的特徵呢?
於是爺爺絞盡腦汁,終於在一天夜裡,趕製出一件非常漂亮的雪白色羊毛衫——那可以讓姣嬡的尾巴很好的藏在羊毛衫里。
可姣嬡不知怎麼的,非要吃掉幾隻國外好友送給爺爺的火龍果,姣嬡的耳朵及尾巴,竟然自動的藏了起來!
於是姣嬡興高采烈的去上了學。
可好景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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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多月的學習之後,在一天放學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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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小姑娘,幹嘛去?」
她並沒有做回答。
「老子問你幹什麼去呢!」,這是來自同一學校高年級的霸凌。
「你們幹什麼?」,姣嬡冷冰冰的回答道,畢竟在她的眼裡,和這幫人交流,純屬浪費時間。
「哎你這個狗娘養的,長得倒是挺精緻,人話你不會說嗎?」,那位少年依舊不依不饒。
「和你有關係嗎?」,姣嬡作為白狐,雖然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是哪裡的物種,可她還是生的貌美,但吸引著這一群不速之客,她還是非常不想看到的。
「見到老子不打招呼,還想頂嘴?」——青年保持著一種蔑視她,且不耐煩的揚起頭問著。
「和我有關係嗎?」——再次聽到這句話之後,青年似乎像是尊嚴讓姣嬡踐踏了個遍似的,氣不打一處來……他直接抓起姣嬡的衣領,問著:「不知道老子是誰?」
「嗯——」,撲通一聲,姣嬡被重重的摔在牆角,很痛,姣嬡嬌弱的樣子真的不是故意要做出的,可在這群人眼裡,姣嬡就是故意嫵媚。
「你覺得自己是全校校花了是嗎?你知道你多抽象嗎?」——另一旁的小弟應聲呵斥著。
「你倒不如讓老子爽爽,老子還很有可能……讓你當丫鬟小妾!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
眾小弟跟著起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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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是放學時候。
要怪就怪這些「不良少年」挑選的位置不是很對,因為姣嬡的爺爺,一眼就能發現。
他飛快的奔跑過去,上前就是一記飛腳,直接把正在對姣嬡動手動腳的這位青年踹出好幾米遠——剛剛來接她的爺爺正好撞上了這一幕。
接著,爺爺回過身子,將碩大的鞋底直接貼在了另一名剛才接話的小子臉上。
緊接著,三兩下解決掉其餘的同行者之後,抱起姣嬡並嘴裡說著:「我們回家,對不起,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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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後,姣嬡坐在沙發上哭,眼淚甚至已經浸濕著大半個沙發,哭聲嘛則是撕心裂肺的……
「爺爺,教我揍壞人吧!」——她捂著眼睛哀求著。
「這……」,並非是爺爺有什麼顧慮,而是爺爺在想,這樣下去,指不定哪一天會被這幫人欺負到遍體鱗傷,倒不如,直接從根本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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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之後,她的這把左輪槍,誕生了。
這是一個不能說毫無殺傷力,但卻絕對不會打死人的左輪手槍,它的外觀是精心設計的迷彩灰,內在則是實打實的用真正的槍械改造而成,但卻還是沒有在重量上做任何改進,以至於姣嬡拿著它讓其他人看著都會覺得特別重。
爺爺也是特別細心地在槍口裝上了抑制火焰的槍口,甚至在上面加上了瞄準鏡,這樣一來,姣嬡就有了拿出來最起碼可以嚇唬人的趁手武器了。
而且據說那個夏天,爺爺真的有在教如何打獵,甚至如何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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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已經快中學畢業,這時的爺爺,早已白髮蒼蒼。
可她也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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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到哪裡去,如果說爺爺是白髮蒼蒼,那麼姣嬡……
則是滿頭白髮!
歲月的痕跡在這位老人身上及臉上刻畫得淋漓盡致,老人也從原來的獵人變成了現在領著退休金的白髮老人……
「咳咳咳,好好考試,不要動歪心思,早點回家——」,爺爺滄桑的聲音在提醒著,這是她在中學的最後一天,也就是結業考試。
而她則是聽從爺爺的教誨,在考場上奮筆疾書,爭取取得最好的成績。
可直到興高采烈的拿著滿分成績單,推開爺爺家的大門。
「爺爺,我回來了爺爺,我得了滿分!我考上好學校了爺爺!你有在聽嗎爺爺?爺爺!」
面對從來都是和藹可親,面帶笑容的爺爺,她是幸福的,從來都是幸福的,沒有任何枯燥乏味,也沒有理由去牴觸。
試卷像屋子外山林里已經泛黃的楓葉,飄落著。老人靜靜的躺在躺椅上,收音機里還放著最愛的節目。
當落葉飄落在地上時,它給了大地母親最後一吻,而老人的搖椅還在悠閒的擺動著,就像安撫著剛剛回來姣嬡這世間潔白純淨的靈魂。
搖椅慢慢停下腳步,而姣嬡抱著最愛的那個人,那位已經白髮蒼蒼的爺爺,給了他最後的摯愛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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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利克的所有財產,其中包括獵槍、森林郊區的別墅、以及他個人所得的汽車,全部由她的孫女繼承!」
法庭上,西裝革履且文質彬彬的法官,敲響面前正式宣布爺爺死亡的木質鐵錘,敲碎阿金多年來依靠著的炙熱著的那一顆與爺爺相依為命的心。
就這樣,別無去處的姣嬡,在安葬自己心愛的爺爺之後,告別了自己在那裡長大的木屋,告別了鎮上心地善良的小賣部售貨員阿姨,告別了街角處最後一棵白樺樹,赫然走出,鎮子裡的最後一道柵欄門。
她獨自踏上火車,同時卻淚如雨下,她不曾恐懼接下來要面對的生活,也不曾因為離開家鄉而需要適應的陌生環境,只是她再也聽不到那粗獷但和藹可親的聲音,再也見不到那慈祥的笑臉。
火車開入了唐國警校所在的垠川站,姣嬡的獨自生活,也從這個叫唐的國家,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