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隱（25）

  一夜無聲，陸離和小菲睡得都非常的舒服，算是來到這裡後最舒服的一晚了。

  當陸離早上起來時，馬勒已經在樓下忙上忙下了，他一會擦拭著櫃檯，一會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抹布擦拭大門，見陸離醒來趕忙在桌子上準備著昨天食盒裡剩的可以當做早餐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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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桌子上已經涼了蔥油餅，陸離恍然。

  啊，我真的是在古代啊。

  沒有東西熱飯吃，才讓陸離恍然覺得自己來到了古代。他將這些有的沒的甩開撓了撓頭，坐在了椅子旁邊坐。看著勤快的馬勒奇怪的問道：

  「你今天為什麼起這麼早？你準備去做什麼嗎？」

  馬勒聞言後點了點頭，笑著回答道。

  「昨天鹿公子你不是給了雲小姐一些錢嗎？雲小姐讓窩今天去碼頭進一些料材，我們今天下午把它整理好，明後天就能開門了吧應該。陸公子，泥有沒有想過我們這間醫館叫什麼名字？」

  陸離恍然，他發現馬勒在這件事上比自己想像中的要上心的多。

  他一邊吃著已經涼掉的蔥油餅，一邊思考著，一時間讓自己想也是想不出來的。

  不一會兒，小菲揉著頭髮下來了，坐在陸離旁邊，從他手中接過一杯蜂蜜水，小菲看著陸離有些糾結的樣子，開口問道：

  「阿離，怎麼了？又有什麼事難住你了嗎？」

  陸離搖搖頭，開口道：

  「並不是太大的問題。只是我在想我們這醫館應該叫什麼名字。」

  「唔，就叫陸菲醫院怎麼樣？」

  陸離看了一眼小菲，沒想到這個當代高中生竟然想名字只能想出這種令人感覺到遺憾的名字，但是看著興致沖沖的小菲，陸離聰明的沒有開口打擊她的自信心。

  想了很久，陸離也沒有想到任何的好名字，直到雲迢從樓上下來。

  雲迢的樣子明顯是沒有睡好的，她揉著已經有點發黑的黑眼圈，陸離敏銳的察覺到到眼角上面還有一些發紅。

  難道雲迢昨天晚上哭了嗎？

  不過這也算是正常的，故地重遊卻故人不在只剩孑然一身，放在誰身上都會很難受的吧。

  但陸離沒有開口點出這件事，因為他知道有些事情說出來只會更加的難受與痛苦，不如就讓它放在心中慢慢消化。

  雲迢看著忙前忙後的馬勒，眼角流露出一絲笑意，開口道。

  「公子，馬勒是否已經與你說今日要去採購藥材了嗎？」

  「有說過的，你們可以先把藥材和其他的物件購置了，由馬勒來看診治病。如果遇到一些煙松入癮的人或者是需要吊著命的病人，我也可以用我的功夫試一試。」

  陸離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看向馬勒：

  「我突然想到，我只是聽你說了你的經歷，我並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會醫術。」

  馬勒一愣，他是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裡被質疑，他訕訕的撓了撓頭正準備開口雲迢卻先一步開口了。

  「恩公，你看我的肚子。」

  隨著雲迢的聲音，陸離下意識的看向了雲迢的肚子。

  雲迢的肚子曾經因為吃觀音土而變得腫脹不堪，但此刻在厚厚的冬衣下只能看到隱約的鼓起。

  陸離驚異的看向馬勒，只見那洋人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從身後掏出了一板針灸針。

  「小小機翼，不足花齒。」

  陸離眼神一凝，雖然他不懂中醫，但是他卻能看出這種技藝的高超，所以他點點頭，像是認可了馬勒的醫術。

  「進藥材的話就進最好的，我們不是在掙錢，我們真的單純只是想要救人好嗎？」

  聽到陸離的話，雲迢微笑的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光。

  「陸公子一直如此，小女子佩服。但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陸離被他這麼一夸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但是見雲迢面色認真，還是點了點頭。

  「你說吧。」

  「若我們不受診金，藥材倒是小事，小女子擔心一件事。」

  雲迢停頓，像是心中再次思考這話應不應該說，說出來會不會寒了陸離的心。

  「雲姐姐，你就說吧，阿離不是隨便說說就會改變自己心意的人。」

  見小菲這個無比熟悉陸離的人安慰自己，雲迢也似鼓足了勇氣。

  「恩公，雖然小女子說這話有些恬不知恥，但卻是如此的事，這世上的人並非我和馬勒這般知恩圖報，在這個世道若恩公你不收一絲一毫的診金，那些平民百姓可能不會念著你的好，只覺得你是傻瓜，大肥羊。」

  陸離眼神一愣，心中瞬間翻湧起波濤

  他沒有辦法做到就救助所有人。

  所以他只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為那些人做到最好。

  就像雲迢所說的，這種事情太容易出現了。

  難道就因為這個事情，要放棄開醫館嗎？

  靠著自己手裡的金子，自己完全可以在這個時代等到任務的來臨，真的要如此吃力不討好的做一些看起來毫無意義的事情嗎？

  就在陸離迷茫之時，洛冬的聲音仿佛出現在了自己的耳邊。

  「去做吧，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如果是我一直相信的你的話，肯定也會這麼做的。」

  聽到這話，陸離的內心豁然開朗，他的嘴唇微微顫抖，開口道：

  「亦行。」

  「什麼？」

  小菲奇怪的看著陸離，眼中透露著好奇。

  「亦行醫館，我們可以叫這個名字。」

  小菲站在一邊兒，眼神有一些閃爍，不知她想到了什麼。

  雲迢有些不明所以，她揉了揉頭開口道：

  「恩公，這亦行二字可為何意啊？」

  陸離像是努力思考了一下，開口道：

  「曾經我的家鄉遭受過一次巨大的瘟疫。有些瘟疫的城市人都想著往外逃走，就仿佛死亡住在了這座城市之中，因為流言蜚語和消息閉塞，人們認為沾到疫病就好似宣告死亡了一樣，就連很多的醫生都放棄了救治。慢慢的，城市裡的資源開始匱乏，人們甚至出現了餓死，可以說那是最黑暗的時刻。但是在最黑暗的時候卻有那麼一群人，他們不在乎自己的得失，也不在乎身後的名利，他們只知道自己可以去那裡，可能因為自己伸出的援手可以再救一個人。他們很多人如同螢火，可能就是一去無回，但是總有那麼多笨蛋，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往那個城市。」

  陸離從一邊拿出紙遞給小菲，小菲倔強的轉過頭去仿佛眼圈沒紅。

  「那時，人們稱呼這些人為逆行者。在無數人潮向前逃跑的時候，他們背對著所有死亡。就好似，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一樣。人生逆旅，我亦獨行，做我們想要做的事情，即使會有人不理解，但是也要去做。」

  聽著陸離的故事，三人的眼中神采各異，但卻無不都充滿敬佩。

  馬勒深深的向著陸離鞠躬，嘴角攢動卻說不出話，只是眼圈有些泛紅。

  小菲轉過頭去，在記憶的深處一個穿著白大褂報名去京城的男人身影逐漸浮現。

  那是她曾經的哥哥，在那一年大疫情時，他也是獨自一人半夜出發。

  因為這件事，小菲埋怨了他很久。

  雲迢眼中閃著華彩，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恩公，小女子雖未聽說過如此這般，但我想我認識很多做出像你所說那樣事情的傻瓜，但若不是這些傻瓜，我們定不能如此在這裡交談。或許在我們這裡，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

  陸離微微點頭，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那便是，俠。」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