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1章 跨越時空的一眼

  空間之石這樣的仙材，在玄黃界尋找數十上百年都不見得能尋到一塊。

  此刻可以說是空間核心，頗為珍貴。

  一方正常的小空間，也只有毀滅時方有可能孕育出一小塊。

  囚牢空間每百年就能孕育出一塊，這顯然是造物主層次的天炔聖主所為。

  如今這十數塊空間之石，代表著囚牢空間一千多年的積累，如今也盡歸周清了。

  

  而這十數塊空間之石，大概率也是天命宗覆滅之後，囚牢空間消失之前孕育出來的，可惜天命宗已亡，自然也無人能夠收取了。

  一番尋找，囚牢空間的痕跡一絲也無，對此，周清也有所猜測。

  「這樣看來，無邊天墟的實際面積遠大於從外面測量所得的面積，大概率就是因為在天命宗覆滅後，像囚牢空間這樣的地方破碎後也融入了現實世界，導致這片疆域在天命宗滅亡後不斷擴大。」

  周清若有所思，「又因為整片天墟都被詭異神秘的力量籠罩，與外面的世界在空間上涇渭分明，乃至於有些獨立於世的意味，所以天墟空間擴張，才未影響到外面的環境。」

  周清覺得，自己這個猜測和真相應該是大差不差。

  一位造物主，莫說開闢獨立空間，連開闢世界也是可以做到的。

  當年天命宗山門內不知道有多少隱藏空間，一朝覆滅後，連那些隱藏空間都沒有能逃過，盡皆破碎，與玄黃界主空間相融合，這是非常有可能的。

  哪怕是當初的部份異空間徹底湮滅，只有一部分異空間和天墟融合，帶來的擴張也是不可小覷。

  最終形成了這龐大的天墟絕地。

  從墜魔囚峰里還能有十多塊空間仙石遺留這一點，就能看出當初這片大地上的那些異空間，很有可能是在歲月變遷中慢慢融入現實世界的。

  想到這一點後，周清來了興趣。

  「不知道天墟內，還有沒有屬於天命宗的異空間，甚至於小世界殘留。」

  如果有的話，那周清還是很想去看一看的。

  不過這就得看道幕給不給力，能否映照一些符合他心意的歷史影像了。

  周清離開了墜魔囚峰，準備繼續深入天墟，可他還沒有走多遠呢，便停下了腳步。

  在周清的左前方，屹立一根已經徹底枯死，還燃燒著薄薄藍焰的巨樹。

  此樹形狀奇特，竟似一根人的手臂從大地中伸出，手臂是樹身，巴掌是樹冠。

  而一顆形狀古怪的枯樹，在這天墟實算不得什麼，按理來說不會引起周清的注意。

  但在那棵枯樹後面若隱若現的一道身影，卻讓周清神色有了變化。

  那道身影是人形，從頭到腳一身紅毛，迎風吹動，它也看著周清這裡，眼睛閃爍著光芒。

  與周清對視後，紅毛怪物嘴巴咧開，露出一個與此地環境相配，顯得頗為詭異的笑容。

  「又是你……」

  周清眼中凝重，從最開始和雲家的人去登仙殿，到現在，他一共進過三次天墟。

  而每一次進入天墟，他都會遇見這紅毛怪物！

  且這怪物偏偏似乎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得見，且也只針對他一個人。

  其他和他一起進來天墟的人，在這紅毛怪物出現時都沒有絲毫反應，如果周清讓其他人看，那麼紅毛怪物就會直接消失。

  本以為自己這次以三劫仙之身進入天墟，這紅毛怪不敢再出現了，可周清沒有想到，它還是來了！

  更讓周清驚訝的是，他並沒有發現紅毛怪是如何出現的，只是在它盯著自己看的時候，才生出感應，鎖定了它。

  這就有些驚人，甚至驚悚了。

  周清在原地駐足，和紅毛怪物隔空對視，它並沒有消失，也站在原地不動。

  一會兒後，周清開口問道：

  「你是誰？」

  這是他第三次見到紅毛怪，前兩次相遇，這紅毛怪只是尾隨他，從來沒有對他出手過。

  可以這麼說，連現在的周清都難以察覺的紅毛怪，如果在他第一次進入天墟時，想要對他出手，那周清大概率早就化作天墟里的一具屍骸了。

  因此周清想看看，這紅毛怪能否交流。

  但在周清問話之後，這紅毛怪卻忽然後退了，同時其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低吼聲。

  周清身形一閃，出現在枯樹後面，抓向紅毛怪，封鎖時空。

  可這紅毛怪物竟然憑空消失了！

  在這個過程中，周清沒有感受到任何力量的波動，也沒有看出它是以什麼樣的方式消失的，就仿佛紅毛怪本來就不存在，只是他的幻覺一樣。

  周清站在原地，看著剛才紅毛怪落足之地，亦未有任何痕跡留存。

  他有些發寒，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如果它的實力也如它消失方式這樣莫測的話……」

  一念至此，周清心中儘是凝重，自己第一次來天墟時，究竟招惹上了一個什麼東西？

  不對，自己根本沒招惹它啊！

  第一次見到紅毛怪，是周清從登仙殿離開後，看見它在自己的後方窺視，然後就陰魂不散的跟著自己。

  完全是這紅毛怪物主動纏上他的。

  這可真真是無妄之災。

  這時，周清心有所感，便見道幕再次浮現。

  這讓周清很意外，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除了一棵枯樹以外就沒有任何東西的地方，也能觸動道幕？

  他看向道幕，歷史畫面不斷閃過。

  這次映照出的歷史景象，很駭人。

  只見道幕中的天地烏雲壓頂，天地間雷火交加，空間寸寸裂開，整片天地都仿佛已經碎裂的鏡子一樣，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而在遙遠的天之邊界，烏雲直接觸及地底，仿佛幕布一樣封鎖了內外。

  最讓人驚悚的，便是那一道道細密的空間裂縫中竟然在流淌著鮮紅的血液！

  無數血液墜落，化為血雨，連天空中的烏雲都被染紅了，雷火也成為了血色。

  電閃雷鳴，天地泣血，一派世界末日之景象。

  忽然，一隻大手從雲層中探出，似要抓取什麼，可下一秒，一道血色的雷霆悍然劈在大手上。

  那隻巨手瞬間焦枯，直接斷裂，墜落於地，砸出了一個深坑，五指向上，看上去還真就像一棵枯樹。

  見狀，周清一驚，看向自己身邊的枯樹，兩者形狀還真的極其相似，只不過現在這棵樹經過歲月沖刷，已經腐朽了很多。

  這怪樹，真是人手所化，並且還屹立了不知道多少載歲月而不滅？

  可以從中推想，那隻大手的主人當年走到了何等境界，一截朽臂，仍然可抗光陰流逝。

  由表及里，則是把那血色雷霆，天地末日的災劫襯托得更加恐怖。

  一道雷霆就能讓那等高手毫無反抗之力，那場災劫若是全面，恐怕真可滅世。

  這是……天命宗覆滅時的景象嗎？

  對此，周清不太確定，畢竟歷史畫面中的空間寸寸破碎，血雨濃郁到猶如海嘯，遮掩了大部分視野。

  他也就只能看見這棵枯樹附近的詳細情況。

  嚴格來說，道幕映照的也就是這一小塊位置的歷史。

  就像之前映照羊靈道的歷史，周清也只能詳細看到三仙合煉三才化仙丹，羊靈觀其他地方的具體細節是看不見的。

  那斷手化樹後，又是一道雷霆劈下，然後樹身上就燃起了血色的火焰，只是樹手內似乎仍有力量留存，在和血色火焰對抗，讓那火焰鍍上了一層藍芒。

  就在這時，周清突然感受到了兩股強烈的注視感。

  一股來自於身後，一股來自於……歷史的天空中！

  周清頭皮一麻，他身後的注視，起源於那個紅毛怪物，剛剛消失的它又出現了。

  不過它依然只是遠遠看著周清，並沒有對他出手的意思。

  真正讓周清心中直冒寒氣的，是第二道注視。

  周清看向歷史影像中的天空，在血雲深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對眸子。

  那雙眸子冷漠、無情、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宇宙星空一樣深邃，猶如日月一樣廣大，但在眸子邊緣處，卻染著紅芒。

  星空一樣的眸子看向了斷手之樹這裡，其眸中空空，未有任何畫面倒映而出，但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則是越來越重。

  他，或者是她，或者是它，又或者是祂！

  在看著我！

  當此念於心中冒出後，周清震驚的無以復加。

  這怎麼可能？

  他又不是真的回到了那段歷史時空，只是隔著萬古歲月，觀看曾經的歷史畫面而已。

  他只能說是一個時間長河、歷史畫卷的觀察者。

  這樣也會被發現？

  周清表示不理解，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多麼大的神通，才能隔著漫漫歷史，跨越時空，洞察到來自後世的目光？

  這可不是隔著幾千里幾萬里，他們所隔的乃是歲月，可以說是世上最長的跨度。

  對如今的玄黃界而言，這是遙遠如神話也沒有記載的事情。

  不過雖然被注視著，但周清並沒有感到什麼壓力，那雙眸子顯化後也未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的看著他這個方向。

  此刻，周清心中其實也放鬆了一些，反應過來了一些事情，沒有剛才那樣震怖了。

  或許道幕映照歷史時，真正的牽扯到了那方時空，讓眸子的主人察覺到了時空波動，進而有所反應，甚至看見了什麼。

  但眸子所處的時空，對周清來說終究是過去，周清現在所在的時間點，相對於眸子而言，反而是「未來」。

  只要眸子的主人不能從屬於他的「現在」，跨越時空來到這段「未來」，那麼周清就不會有事。

  他們現在的情況，相當於隔著「屏幕」看了一眼。

  更何況還有金手指頂著呢。

  那雙猶如星空般深邃的眸子似乎也知道這一點，他悄然隱去，仿佛從來沒有存在感，那種注視感亦是消退。

  周清徹底放鬆了下來，天知道在發現那雙眸子在注視著他的第一時間，他心中何等擔心，差點就關上道幕選擇直接跑路了。

  還好，這一次映照雖然過程驚人，但最終還是有驚無險。

  沒過多久，這段映照的歷史影像也結束了。

  周清沉默不語，靜靜回想著剛才的事情，只能說著實驚人。

  至於紅毛怪，依然在他身後遠處靜靜的看著他，沒有動作。

  這怪物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在周清面前晃悠，但又不做什麼，就是看著。

  沒有做什麼害他的舉動，只要周清不主動驅趕，也不遠離，主打的就是一個「陪伴」。

  周清想了想，決定再看一次「監控」，當然，他也分出了注意力，一直在關注著紅毛怪物。

  那毀滅之景再次於道幕上浮現，不過這次天空的血雲中未再有眸子浮現，就只是正常的歷史影像。

  周清未再繼續觀看，抬頭望天。

  天空中血雲濃郁，亘古不化，和剛才歷史畫面中的天空有幾分相似。

  那是不是天命宗毀滅時的景象？

  那對眸子又代表著什麼？他是誰？是天命宗的「人」，還是站在天命宗對面的「人」？

  那驚人的一幕在周清腦海中不斷浮現，令他難以平靜，思緒紛飛。

  又看了一眼他後方的紅毛怪物，周清忽然覺得，這天墟涼嗖嗖的，並且蘊含著無盡的謎團，哪怕是以他現在的實力進來，也好像有些危險啊……

  準確的來說，是知道的越多，就越感到敬畏。

  天墟絕地，從來就不是玄黃界修行者的後花園，可以隨意橫行。

  那些看起來能夠威脅仙人的危險，其實也只是表面，表面之下藏著的更恐怖的事物，無人發現。

  能夠毀滅天命宗的力量，哪怕只是遺留下來一絲一毫，那都是絕殺，是大恐怖。

  就說這紅毛怪物，無論是雲家，亦或者是玄都觀、諸聖書院，都沒有遇見過這種玩意。

  長毛的人形怪物當然有，可如此特殊的，那就從未有過記載。

  哪怕玄黃界修行者前赴後繼的不知道來這裡探索過多少年了，很多東西依然是藏在海面下的冰山，深不可測，根本不知道究竟有多麼龐大。

  周清本想借這個月的金手指窺探那些埋葬在歷史中的隱秘，可剛才那一遭驚險的經歷，讓他警醒。

  不僅要提防現在，也要小心過去，誰知道後面道幕會不會窺見什麼更恐怖的東西。

  這個世界，水也忒深了吧。

  哪怕是使用道幕，也絕不可大意，萬一看見什麼比那雙眸子更驚人的東西，可能會發生更難測的變故。

  不過警醒歸警醒，但周清也不至於就此畏懼，直接縮回黑雲鎮。

  他目前面臨的最大問題，是如何在不通過天命道統的路子進階命境。

  想要做到此事，除了把希望放在金手指上面以外，也需要他自身儘可能的多探索、多嘗試。

  那跨越時空的注視，雖然驚悚，但不得不說，也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偉力。

  天命宗毀滅後遺留下來的這片廢墟，說不得便有什麼與天命相關的事物。

  這片地方對周清的重要程度不低。

  周清離開了這棵枯樹，雖然看見了令人震驚的東西，但是這枯樹處其實也沒什麼寶物。

  滿足道幕觸發條件的道痕底蘊，並不是一定和寶物有關，涉及到的力量層次足夠高的任何事件都有可能被道幕映照出來。

  那隻巨手被血色雷霆劈毀，正是展現了極高層次的力量，也符合要求。

  周清繼續深入天墟，他也在關注紅毛怪物，並且不斷對其驅趕。

  他有所動作，紅毛怪物就消失，等過一會兒又再次出現在他遠處，死死的盯著他，極其古怪。

  對此，周清非常無奈。

  這紅毛怪的，出現的隱秘，消失的詭異，他根本攔不住。

  紅毛怪一直都沒有對他表現出攻擊傾向，也不會帶他去什麼險地，要麼就笑，要麼就朝他揮手，此外再無動靜。

  活脫脫一個變態跟蹤狂，一直行尾隨之事。

  嘗試了幾次後，周清也只能定期驅趕這怪物，其他的由它去了。

  起碼目前來說，他沒有因這怪物遭遇到危險。

  而在後續的行進中，道幕也有過反應，只是和周清探索的時間與距離相比，道幕觸發的次數就太少了，寥寥無幾。

  哪怕是在天墟這處處古老兇險之地，道幕想要觸發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陽元，你已登仙境，可學習我宗根本神通，造化掌，此乃我宗祖師從天命宗離開時，得天命宗允許留下的傳承，極為不凡，這便是造化掌道紋，你可在此仔細參悟，爭取早日領悟這門神通。」

  「此神通非仙境不可修行，且難度極高，若是學習時進展緩慢，你也不必著急，循序漸進便好。」

  「我與你說一說修習造化掌會遇到的一些難點，以及需要注意的諸多關竅，你且聽好……」

  在一片連綿群山中，周清窺見一門名為造化掌的命境神通，來源於東聖門，但真正的源頭還是天命宗。

  又在一處裂谷內，周清映照出了一位天命宗的掌命尊開闢空間，培植靈藥的畫面。

  那方靈藥空間已經破碎，但有一些變異的藥物留了下來，其中還有三株仙藥，也是不小的收穫。

  就這樣一路行進，天空中的血雲也越來越厚，讓天地愈發壓抑。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