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聞恨

  「你一身磅礴氣血,更是只用一晚便能運轉技法發揮出七品武夫之力,你……」

  楚靜姝臉頰泛起桃紅,江喻白卻是揮了揮手,無奈打斷道。

  「眼下我真的暫無離開乾境之意,待得臨崖事畢,我們再說可好?」

  楚境姝聞言,嬌媚臉上露出幾分期許說道。

  「你的意思,是臨崖事畢,就答應去楚境?」

  江喻白聞言,自然不接這個話頭,轉而無奈說道。

  「不是這個意思。」

  楚靜姝聞言,哼了一聲,然後又出言誘惑道。

  「有高深功法可以學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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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音很長,搭配上此時楚靜姝的魅惑表情,很有幾分勾人。

  好在江喻白多少有自持之力,只是面色冷靜,轉而問道。

  「說起功法,這技法之力,可有配套心法能練?」

  想起方才那般氣力發出,江喻白自身都有些震驚,沒想到他能硬抗一位八品高手,且那樣輕易便能斬殺,這技法,太霸道了。

  既然這樣霸道,若有心法配套,他想,倒是不必練那需要尋得女子幫助的邪功。

  楚靜姝聽後,雖是有些失落,但她大概能猜出江喻白心中期盼,沉默片刻後,搖頭說道。

  「這是陛下於原本基礎上花費兩年所研之法,但技法終究只是技法,並無心法配合。」

  「而且,你能用出這般威力,是你天賦異稟,是你基礎深厚,氣血異於常人,不是技法緣故……」

  話音到此,楚靜姝停頓了下,又開口說道。

  「普通九品縱然練了這個技法,也不能用出超脫他們品階之力,這技法研究初用之意,也不過是能讓未入品之人能有入品之力罷了。」

  江喻白聽後,眉頭微蹙,開口言道。

  「如無心法,體內氣血內的勁力,便消耗太快了。」

  方才揮動幾下,江喻白便覺他氣血中蘊含勁力在逐步遞減。

  而楚靜姝聞言,英氣不失明艷的臉頰上無奈浮現。

  「本就是武卒所用,並非多麼高深,自然如此。」

  江喻白聽後,暫時也只能壓下心中期許。

  他現在具體是個什麼情況呢?

  已他的體會來看,大概就是空有七品外力,但是這外力不能持久,打幾下就沒了。

  而且入品武人的一系列好處,比如延長壽命,強健體魄等等,他都享受不到。

  真要找個話說的話,大概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呵……」

  江喻白思及此處,不免輕笑了下。

  「這兩個人,要怎麼處置?」

  楚境姝此時想起了那兩個漢子,便向江喻白詢問道。

  江喻白聞言,將手中本就還未放下,泛著幾分暗紅血色的長刀提起,往已經手無縛雞之力的兩個漢子走去,口中幾分平淡說道。

  「欲殺人者,便要做好,被殺的準備……」

  話罷,不給兩個漢子出言求饒的機會,江喻白提著手中長刀,走到他們近前,握著手中刀柄,以鋒對對著他們脖頸之間,便是狠厲劈去。

  「撲哧……」

  帶著餘熱的血傾灑而出,沾滿江喻白臉龐,給俊逸的他身上,添加了幾分戾氣……

  「嘭……」

  兩個漢子精壯身軀終是無力倒下,江喻白感受著身上血跡,心頭卻是浮現些許陰翳。

  馬前卒解決了,但鎮山侯卻不知何時,便會再有動作。

  這自然是取決於鎮山侯欲除掉他的決心,但他,不能再掉以輕心……

  「在想什麼?」

  楚靜姝見江喻白將人斬殺後,便沉默的站在原地,出言詢問道。

  「嗯,一些事情,沒什麼……」

  江喻白迴轉神思,回道。

  「在擔心那侯爺?」

  楚靜姝將一塊錦布遞給江喻白,示意他擦擦身上血跡,開口問道。


  江喻白接過錦布,聞言也不再敷衍,言道。

  「確有幾分憂慮。」

  楚靜姝聞言,面上浮現幾分明艷笑意。

  「別擔心,有我在呢。」

  聞言,江喻白將長刀提回手上,壓下心緒,笑著點了點頭。

  只是江喻白心中,並未將此言當真。

  萍水相逢,只兩日交情,他不會把希望寄託。

  哪怕楚靜姝所言,真心實意……

  ……

  將此事記在心頭,江喻白與楚靜姝一路上時有交談,往臨崖鎮方向行了數十里,終是將至。

  「到了。」

  江喻白出言,楚靜姝抬眼望去。

  只見鎮子外一大片田地正因大旱年景而荒廢著,無人影蹤跡,路旁兩顆老槐樹幹上布滿了因缺水而生的深深裂紋,其上樹葉枯黃稀疏。

  只有鎮牆修就得倒還算高聳,其上有個破舊木牌掛著,上面書就著「臨崖」二字。

  「走吧。」

  江喻白抬腳往鎮口處走去,楚靜姝點了點頭,便跟在他身後。

  遠遠望去,倒有幾分公子哥領小媳婦兒進門之感。

  鎮口自是無人把守,江喻白方進得鎮門,待得看清眼前場景後,便是皺了皺眉頭。

  只見空蕩蕩的街巷無半分人影蹤跡,門戶全然緊閉,一派死寂之象。

  「便是少人影,也不至於此,這是?」

  江喻白低聲自語,楚靜姝聞言試探的回道。

  「遭匪了?」

  「不,不會……」

  「若是遇匪,不會這樣整潔,街道上必然血污遍布。」

  江喻白搖了搖頭,但顧不上心頭疑惑,便興起了對阿婆的擔心,開口說道。

  「暫時不管,我得去看阿婆此時是否平安。」

  話語剛落,江喻白便覺右手被人拉了一下。

  「嗆……」

  還未反應,江喻白便見寒芒一閃。

  三尺青鋒從楚靜姝手中出鞘,此刻正架在拉江喻白右手那人脖頸之上。

  「白,白哥兒。」

  「這……」

  那人脖頸被劍架住,不由得有些顫顫巍巍,開口面向江喻白說道。

  江喻白此時也反應過來,見狀有些無奈的將楚靜姝手中長劍從那人脖頸之間輕輕拿下,開口解釋道。

  「這是王濤,我的舊識,不是歹人。」

  楚靜姝聞言蹙著眉頭,桃花眸子泛起疑惑。

  「那為何這般鬼祟?」

  王濤聞言,眼中帶著幾分小心的說道。

  「不是我想鬼祟,但是鎮上亂了,若不小心些,命,便保不住了……」

  江喻白聞言神色微變,顧不上和王濤寒暄,直言開口問道。

  「王哥,你說仔細些,鎮上亂了?」

  「因何而亂?」

  王濤聞言,有幾分難以啟齒,但終究還是開口說道。

  「白哥兒,你可知,昨日福遠鏢局少東家,派人往你家中,送了二十斤精糧?」

  江喻白聞言皺眉自語道。

  「二十斤精糧……」

  「昨日?」

  「我家?」

  江喻白自是清楚的知道,臨崖鎮因這兩年大旱緣故,各家收成都不好。

  而到了眼下,能剩下米糧餬口的家庭,更是少數,還不要說,時不時有如李二混子那般的潑皮,上門打秋風。

  這般日子,大多各家都在堅持,但難免有扼不住的人,願意鋌而走險。

  那在這樣的環境下,傳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婦人家中,有二十斤精糧……

  「阿婆的安危!」

  聯想到此,江喻白臉色大變,顧不上再聽王濤多言,一把撥開王濤拽著他的手,便向家中方向大步跑去。

  而見江喻白臉色變幻,楚靜姝也顧不得出言詢問,身形躍動,便跟在江喻白身後……


  ……

  片刻後,雲安巷。

  望著自家已被四散破開的木門,和地上隱隱約約還有顯露的血色,江喻白心中,忽然產生了幾分恐慌之感。

  阿婆如果……

  不……不會的。

  不會!

  江喻白心中紛亂,一時不敢再想,搖了搖頭,往家中內里走去。

  但越走入家中,江喻白心中便愈加冰寒。

  他只見往日老舊但整潔的院內,此時已成廢墟,往昔的溫馨與生機蕩然無存,徒留一片死寂沉沉。

  而屋子中央,那片本該擺放著桌椅的地方,如今空落落得令人心顫。

  地面上凌亂的腳印,如同一行行罪惡的銘文,記錄著進來人的暴行。

  角落裡,破碎的瓦罐七零八落地散落著,那曾盛放過生活的器皿,如今卻像是被遺棄的夢,支離破碎。

  窗戶上的紙更是被撕扯得千瘡百孔,風肆無忌憚地從空洞的窗格中呼嘯而過,發出悽厲的嗚嗚聲,仿佛是絕望的哀鳴……

  事實擺在眼前,結果並不難猜。

  福遠,鏢局……

  良久,沉默。

  ……

  「喻白,你……還好嗎?」

  聞言,江喻白抬起泛紅的眼眶,望著身前面帶關切神色的楚靜姝,一時間,有所猜測的他,竟不知該如何回應她的詢問。

  「我,沒事……」

  聲音,平靜。

  看著發出一言又陷入沉默的江喻白,楚靜姝入微的內力能讓她清晰的感知到江喻白此刻心跳動的極快,遠不如他口中言無事那般平靜。

  但未經歷過親人離世的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一個突逢大變的男兒。

  而看著默不作聲良久的江喻白,楚靜姝只是伸手,將江喻白緊緊抱住。

  隨著暗香和溫軟氣息襲來,江喻白心中哀痛逐漸平靜許多。

  慢慢的,江喻白脫離楚靜姝的懷抱,面色變得平靜,言道。

  「可以,幫我一次嗎?」

  「之後,我跟你,入楚境。」

  「求你……」

  楚靜姝看著眼中藏著深痛的江喻白,此刻她能感知到對方加快的心跳在慢慢平復,點頭說道。

  「好。」

  下一刻,楚靜姝見江喻白笑了。

  「謝謝……」

  話語落下,江喻白踏出院落,方走出院門,江喻白最後回望了一遍他自幼生長的地方,旋即向著福遠鏢局方向,大步走去。

  破落院門前,依舊有枯秋落葉,門前老樹皮上,也仍帶腐朽氣息,風兒掛過,院門咯吱聲常駐。

  只是那個慈祥的老婦人,他的阿婆,許不會再在了。

  呼,呼……

  忽有寥風來,原來,秋時至……

  ……

  臨崖鎮其實並不很小,但終究不算大,對於生活在此的人來說,這是他們活在此世的唯一佐證。

  而福遠鏢局,是乾立國時,臨崖鎮就存在的鏢局。

  正午,日頭高照。

  張姓中年如同過往每一天每一日,依舊在指導著年輕小子們錘鍊武藝。

  「清風決,第二式。」

  「雙手成掌,吸氣時將內力匯聚於掌心,然後迅速向前推出手掌,發出一股強勁的掌風。可攻擊前方的目標,也可用於防禦。此式重複六次,可增強掌力和內力的輸出……」

  張姓中年志得意滿的說著,眼中全然未見一臉平靜的江喻白正從鏢局門口走進,直到站在他的身後。

  但張姓中年終究是九品高手,有武藝在身,很快便反應過來,感受到身後有人。

  但還未等張姓中年轉身,他便覺自己喉嚨被緊緊扼住,旋即整個人被強硬的轉了個向。

  相較於脖頸之間的疼痛,逐漸傳來的窒息感,更讓張姓中年覺得有幾分不解和恐懼的,是江喻白那張平靜的,沒有感情色彩的,俊逸的臉。

  「你,你……」


  張姓中年喉嚨被掐的生疼,囁喏半天,依舊發不出來言。

  「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快放下張教習!」

  四周的學徒終究反應過來,此時面色大驚,紛紛出言。

  「給我阿婆送糧一事是誰的主意?參與奪糧的人又在何處?安排我出鏢,是早有預謀還是一時興起?」

  江喻白言語冷冽,不帶一絲一毫感情色彩,不曾理會那些學徒,將掐著張姓中年的右手稍微鬆開了些氣力。

  「我想,你知道答案……」

  「呼,呼……」

  張姓中年稍感鬆懈,此時大口出氣,旋即說道。

  「我不知道,我……」

  張姓中年忽的不能出言,雙手掐著江喻白捏住他脖頸之間的手,驚恐著用力掙扎。

  「你不知道?」

  「那,會有人知道的……」

  這些學徒,他不信他們無辜!

  江喻白語氣溫吞,緩緩說道,手中氣血勁力噴涌。

  「咔……」

  骨裂聲傳入四周眾多學徒耳中,讓他們面色大變。

  「你,幹了什麼!」

  「沒有張教習,我們……」

  話音還未落下,兩個出言的學徒,便被閃至他們身前的江喻白捏碎了頸骨。

  「時間,還有很多。」

  「告訴我答案的,我會,放過他……」

  江喻白看了一眼鏢局正堂,眼神幽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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