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鹿鳴步步驚心如履薄冰
「行了,敘舊到此為止,我等還是請大帥下令。」
牛繼宗身後的中年武將適時出聲。
馬尚皺了皺眉,「王子騰,你就這般著急,要急,你回你的兵部調兵去。」
王子騰唰地一聲漲紅了臉,不過最終還是忍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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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舉目看去,未來京營節度使的王子騰,其面相俊朗,白臉無須,中等身材。
他身披一身騷包的白甲銀色披風,和軍帳內諸軍將黑甲黑披風格格不入。
「行了,都別吵,容我再想想。」賈代化出聲喝制止。
適時,焦大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帳內,「稟大帥,大同和通州的探子回報,三日前,這兩處的兵馬,均是沒有拔營開赴的跡象。」
「大帥,咱干吧!山海關那邊一切如常,宮裡的那位,未必能察覺到忠王會在今晚發動清君測。」有副將踏前一步,抱拳道。
焦大說完,也不等大帥回話,轉身離開。
旁邊,現任兵部侍郎的王子騰臉色閃過一抹意動。但他卻並沒有急著發表意見,而是暗中窺神著場中變化。
畢竟,直至此刻,賈代化都沒有明確表示。要帶著他們擁護忠王,還是率兵前去平叛勤王。
他的心中雖然極為贊同擁護忠王。
對於王子騰這個兵部侍郎來說,都太尉統制縣伯王公之後裔,他乃純粹的勛貴出身,卻被天子簡拔至兵部侍郎,箇中緣由不言而喻。
天子年齡漸大,歷經三廢太子,而他們一直擁護太子,因此,龍椅上面的那位,早已對開國勛貴多有不滿。
把王子騰挪至兵部,就是變相打壓他們這些開國勛貴。
而今晚忠王兵諫,自然是他們開國勛貴謀求變動的最佳時機。
但他也深深明白一個道理,那便是槍打出頭鳥。
切記木秀於林。
這便是王子騰前半生的為官之道。
鹿鳴一直在仔細琢磨著焦大和那位副將的話,思忖片刻,頓時明白過來。
敢情賈代化踟躕不前,是因為此人非常謹慎,他一面想要站隊忠王,一面卻擔心宮裡的那位早有防備。
這才有了焦大那番話,探子回報通州和大同的兵馬沒有調動跡象。
正此時,焦大臉有急色再次進來。
「報!」
「大帥,據探子回報,忠王兵馬業已攻陷皇城,刻下正在率部攻打午門,忠王的說客,讓咱們立刻攜帶攻城器械趕赴午門。」
「此外,十王街傳來戰報。」
「四皇子、六皇子、九皇子、十一皇子因提前入宮,四人並沒有在各自府邸而躲過一劫。」
「其餘的六位王爺,因事情耽擱,皆被康信的兵馬司於半道斬殺。」
「嚯!」
賈代化緊闔的雙目一睜,「確定,忠敬王和忠舜王身死?」
「稟大帥,確認無誤,咱們的人全程目睹。」焦大臉無表情說道。
餘下的開國勛貴皆是興奮地一擊手掌,柳芳目光忽閃,「這康信,還真是小瞧他了。」
「好呀!最有可能和忠王奪嫡的敬王、舜王死了。忠王,再無憂慮。」
「不錯,此二人生母乃華貴妃,而華貴妃又是宮裡那位的心頭尖。大帥,下令罷。」另一位副將早已按捺不住。
「對頭,忠王早就看上忠舜這個封號了。多次上疏請旨,欲要改封,每每卻被宮裡打了回去。」柳芳再次感概了一句。
另一邊,當鹿鳴聽見忠順王也死了,他的心思微動。
網上有評論說,原著里忠順王和義忠老千歲都有墨筆提及。
賈寶玉還因忠順王府的長史登門問罪,繼而被他老爹打了一頓。
但奇怪的是,他剛才並沒聽見義忠老千歲的名字。
當鹿鳴聽見柳芳的話,他的眼睛不由一亮。
依他所言,那麼今晚的天選之子,當是這位忠王無誤了。
「馬尚。」
「卑職在!」
賈代化霍然起身,走出帥帳,「鳴金點將。」
……
三刻鐘,眾軍將身披甲冑擁著賈代化,來到西門城下。
身後是一隊隊行軍森嚴的京營士卒。
顧全認出來人是鹿頭,先一步命人打開沉重的城門。
「咯吱~咯吱~」
厚重的城門朝兩邊緩緩打開,裡面是一眾神色緊張的上林衛。
牛繼宗朝里一揮手,無數的京軍蜂擁而入。
顧安瞧見諸將軍擁著賈代化進入西城門,他連忙扯了扯鹿鳴的衣袍。
鹿鳴見狀,只能駐足。
「鹿頭,情況有點不對勁,方才我聽見幾位軍卒說什麼清君測誅奸佞的話。」
顧安神色焦慮,按著刀柄的手心都出了細微汗水,「這些京軍,是忠王的人馬?」
鹿鳴點頭:「正是,方彬那些人的屍首,你確信已經處理乾淨?」
顧安一聽,那還不明白,鹿頭這是要跳船,站回去了……
「鹿頭,有一件事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顧安拉著鹿鳴走到護城河邊。
顧全見狀,帶著其餘十六人過來。
「咱們綏遠鎮的五萬八千人,於兩個月前,已經秘密從塞外抽調回京。」顧安的聲音壓得很輕。
鹿鳴臉色一變,心都提到了桑子眼:「此事保真?」
顧老爹的話,讓鹿鳴既高興又擔憂。
高興的是,土著鹿鳴的真正麾下兵馬回來了,那可是一千八百餘身經百戰的悍卒。
擔憂的是,他怕這些人會認出他是一個冒牌貨。
但凡這批兵馬能夠認下他鹿鳴,那麼他至少可以憑藉這些百戰士卒,有一絲自保底氣。
造反頭目又不是他鹿鳴。
混亂下的京師,想必還沒有那個將軍,會帶著部下拼盡全力來阻攔他離開神京。
退一步來說,哪怕這些兵馬認出他是冒牌貨,大不了他把長城炮喚出來,一腳油門愛誰誰去!
「保真,額的命都是鹿頭救的,豈會欺騙鹿頭。」顧安正色道。
旁邊的顧全插嘴:「鹿頭,額阿耶旁的本事沒有,但對於你的恩情,時刻掛在嘴邊,額父子二人敢以性命擔保,絕不會坑害你。」
顧安看了眼兒子,嘴巴翕動了數下,終究是沒有說話。
鹿鳴捏著下巴認真想了一下,半晌問道:「此等機密之事,你們是如何知道的?」
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綏遠鎮這種邊軍,不可能無旨隨意調動。
唯一的解釋,那就是召他們進京的,只能是來自己宮裡的那位天子了。
難道這是湊巧?還是別有深意?
顧安解釋道:「調兵旨意,是大同百戶張任交給咱們余軍門。此事,被額花了一頓烤雞和燒酒,在余軍門親衛的嘴裡,旁敲側擊打探到的。」
「而且,在額們十八人回京前,綏遠鎮就已經有調動的跡象,依我看,馬營或許已經提前數日回京。」
嘶!
忠王暗中籌劃諸事,顯然是被太安帝提前洞悉。
鹿鳴仔細琢磨。
既然天子早有準備,那麼必然不會只有一個綏遠鎮。
九邊其他軍鎮,會不會也被太安帝提前作了安排?
一想到太安帝暗中抽調其餘九邊將士勤王,鹿鳴就渾身發寒。
這些古人,都是一肚子壞水!
思及此,鹿鳴猛地抬頭,仔細打量著一眾騎著高頭大馬入城的開國元勛。
這些人裡面,保不准就有太安帝的眼線。
鹿鳴在看完小戲骨之後,曾經在網上查過紅樓夢的資料,但並沒有深究。
依據那一丟丟的記憶,原著裡面的忠順王爺並沒有死。
難道今晚的贏家會是太安帝?忠王失敗,最後改封為義忠親王?
不對!
鹿鳴目光一凝,方彬這個錦衣衛同知已經站隊忠王。
那麼對於錦衣衛來說,豈會察覺不到九邊調動的跡象?
難不成,暗中調回京中勤王的邊軍,還有傾向忠王的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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