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管理員
上午第四節課後是長達四十分鐘的自習，常安悄摸從教室中溜出來，來到老教學樓中，走進二樓的閱覽室。
閱覽室中靜悄悄的，仍是只有管理員一人坐在那裡安靜地翻著書。
在一排排放書的書架旁走過，常安大致瀏覽一遍書架上都有哪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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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排除各種諸如《戰爭與和平》的文學名著，再排除《十萬個為什麼》《時間簡史》這種科普著作，只有一小部分書籍是佛道儒三教經典。
至於拳譜腿法等秘籍，則是一本也沒有。
他著重將三教經典搜集在一起，尤其是道家某些典籍中，有不少教人如何餐風飲露，鍊汞成丹的法子，他也著重挑出來。
對於這些法子，常安持懷疑態度，畢竟他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現代人類。
汞，又被稱為水銀，是有劇毒的，用汞煉出來的丹藥恐怕也是毒丹。
不過，他的主要任務是搜集，能不能修煉還是交給系統面板來篩選吧，這個更靠譜一些。
花了足足十幾分鐘，常安粗略挑選出二十多本疑似有用的典籍，堆成了一座小山似的，他抱在身前，幾乎要遮擋住自己的臉。
搬著這摞書，常安來到管理員面前，砰的一聲將書放在桌子上。
「你好，我想借書。」
管理員被常安放書的動靜嚇的一縮脖子，寬大的黑色塑料鏡框遮住了她的眼睛和大半張臉。
她往後靠了靠，依然低頭看著手裡的書，連頭都沒抬，也沒說話。
常安靜靜等了幾秒，忽然覺得……空氣似乎有些安靜。
管理員怎麼不說話，難道沒聽到嗎？
「您好？」
常安疑惑著開口。
管理員的腦袋動了動，身子又往後縮了一點，手捧著書不動聲色的稍微往上抬一抬，剛剛好遮住她的臉。
依然沒有說話。
兩次詢問都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這令常安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表情變得嚴肅，盯著對方看了好幾秒。
似乎察覺到常安的目光，管理員變得有些手足無措，假裝看書的樣子也越發裝不下去。
然後，常安就看見對方用微不可察的動作微微搖頭，似乎是表達不行的意思。
這麼傲慢？
搖什麼頭，難道你是啞巴，不會說話嗎？
常安有些生氣，出於教養，他沒把心中所想說出來。
等等，難道她真是個啞巴？
結合剛剛管理員的異常表現，常安心中忽然想到。
「您好，我來借書。」
常安微微彎下腰，將身子湊近對方，擠出一個笑容再次說道。
看對方面無表情的樣子，常安忽然想起，所謂聾啞聾啞，不少人是既聾又啞的。
想到這裡，常安瞬間感覺愧疚極了，甚至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剛剛自己還因為對方不搭理人而生氣，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名聾啞人。
我真該死啊！
他拿過桌上的紙筆，將自己想說的話寫在上面，遞到管理員面前。
管理員微微一愣，盯著常安看了又看，低頭將紙條上的內容看一遍，伸手寫下「每人每次最多借書一本」。
一本，那和沒有借有什麼分別？
一次性將所有需要的書借出去的計劃破產，思來想去，常安索性不借書了，直接留在閱覽室里看書。
作為一名有素質的高中生，自然要把搬來的書放回原位。
於是他搬著書又回到書架旁，一本本按照書名首字母將書放回書架上。
……
秦可如現在很慌。
她是鵬城中學圖書館管理員，這天像往日一樣，她坐在閱覽室的桌子旁看書。
上午十一點二十，本來是自習時間，卻忽然闖進來一名穿著校服身高很高的男生，他在閱覽室里挑挑揀揀選了二十多本書，重重砸在桌子上，向自己說要借書。
本來秦可如想回答的，但她的社恐又犯了。
自小，她就是個沉默寡言不愛說話的女生，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名校畢業後，她決定回到母校鵬城中學工作。
她本科是在國內排名前三的名校，學的是中文系，本來是要應聘語文老師的。
但在講台上，她緊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一張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
無奈之下，校方只能選擇將其安排在不用代課的崗位。由於她很喜歡讀書，又是中文系畢業，所以成為了閱覽室管理員。
鵬城中學的閱覽室近乎是一個擺設，很少有學生來此借書，加之閱覽室還有一名管理員，是一名大姐。為了照顧秦可如的社恐，日常借書還書都由對方來完成，秦可如只需要整理一下書籍就行。
因此，她與陌生人的交流日益減少，社恐越發嚴重了。
閱覽室管理員是很清閒的工作，允許借閱書籍的時間是固定的，每周就那麼幾個小時。
可偏偏有個不按常理出牌，不按規定時間進入閱覽室的常安。
光進入閱覽室倒也罷了，秦可如可以當做沒看見，可偏偏常安竟然要借書。
她已經好長時間沒和陌生人說話了，更別說是一個陌生的男生，尤其那個男生還長得很帥。
她微微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為了掩飾尷尬，只好舔一舔嘴唇。
常安再次開口，她依然沒法說話，尷尬與恐懼充斥在她的心間，她只能微微搖頭。
然後她就看見常安在紙上寫下一句話遞到自己面前。
秦可如有些懵，她看了常安好幾眼才意識到。
對方把自己當聾啞人了。
這令秦可如又氣又喜，最終鬆口氣。
還好，終於不用說話了。
她也索性裝起聾啞人，在紙上寫下「每人每次最多只能借一本」。
她想，對方發現沒法借書，應該離開了吧？
誰知道常安將書搬走，直接在閱覽室中翻閱起來。
偌大的閱覽室只有他們兩人，這令秦可如有些不自在。
她的社恐已經嚴重到即便和陌生人共處一室也會感覺到不自在的程度。
呼~
秦可如長出一口氣，勉強穩定住心神。
她強迫自己靜下心來接著讀書，可不知怎的，腦海中常安的樣貌一閃而過。
對方似乎，確實長得有點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