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Frankenstein：融合
我叫龍禾，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是基因編輯。
我帶了三個博士生，年齡從大到小是司子晨、段七、吳天天。
子晨喜歡唱戲，她經常跟我請組會的假去聽曲，學校舉辦戲曲比賽時，她永遠是第一名，唱那崑曲的《牡丹亭》。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小七喜歡養小動物，他家裡養著各種千奇百怪的動物，比如說蜥蜴、蜘蛛、蛇、蜈蚣……他說他是因為喜歡才來學生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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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喜歡健身，每次我聯繫他讀文獻時他總是過一段時間才回復我，並表明他在健身，只是他吃得也很多，導致健身沒什麼效果。
我們曾是世界上出名的基因編輯研究組，直到上級下達禁令，告知我們基因編輯有悖倫理，勒令我們停止課題研究。
我們研究了多年，一下子經費停了，研究方向沒有了，發表的論文不算數了，子晨離畢業就只差一篇她已經準備好了的論文，但她再也沒機會發出來了，我們開組會時只能沉默以對。
「驚覺相思不露，原來只因已入骨。」子晨高唱一曲，翩然離去。
在我焦頭爛額想要給我的幾個學生以及我自己謀求一個新的研究方向，來繼續我的教職生涯時，一個人找到了我。
他是一個上市公司的CEO，名叫鳩芸生，他承諾私下給我們提供資助，條件是在他所提供的場所繼續我們的研究。
我們表面上將研究方向轉換至生物醫療方向，但實際上在鳩芸生提供的實驗室和器材的幫助下，我們繼續進行動物活體實驗。
每獲得一點結果，他都會絕不吝嗇地發放一筆更多的經費，在他不斷地資助下，我們在生物醫療方向也取得了一些進展，足以讓我們的科研生涯繼續下去。
子晨那段時間常常唱道：「夢短夢長俱是夢，年來年去是何年。」
然夢易碎，花易折，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終有被收回的一天。
我們的研究進展越來越緩慢，直到半年內沒有任何進展，鳩芸生卻沒有責怪我們的樣子，當時他喃喃說道：「無法踏上『殉道者』的道路……研究進度也就只能這樣了。」
我們好聚好散，他見我們無法產出更多的成果便停止了資金投入，由於簽訂的合同，我們所有的研究結果都歸屬於他。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子晨畢業了，她原以為這份工作能夠讓她奉獻一生，而如今的落差讓她難以接受。
小七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他家裡人生了重病，急需一大筆錢來付清醫療費，他四處貸款，甚至借了高利貸。
天天的情況倒還好，只不過是找了個花錢大手大腳的女朋友，他整天抱怨要給她買各種她想要的東西。
我是他們的老師，但僅僅也只是個老師，沒有辦法去改變什麼，但不禁會幻想如果我們能像之前那樣繼續合作研究下去，是否能夠改變什麼。
這時一個人找到了我，她自稱是我們合作的公司的總監，她說如果我們進行一項實驗並成功得到結果，她會去說服鳩芸生重新錄用我們，而且現在就能為我們提供一筆經費。
我、子晨、小七、天天一起商量後決定同意她的條件，於是她提供給了我們原來的實驗室和一瓶碧綠的藥劑，讓我們想盡各種辦法去研究藥劑的成分，並將其賦予基因編輯融合的效果。
我們嘗試了諸多方法，卻還是一籌莫展，那個人見我們遲遲無法完成，便給了我們一個建議：「嘻嘻，為什麼不試著把你們每個人的血液都滴一滴進去呢？」
我們知道這一建議完全沒有任何科學依據，但是我們已經被這個社會拋棄過無數次了，這次決不能失敗。
在碧綠的煙霧爆炸中，「芭蕉葉上雨難留，芍藥梢頭風欲收。畫意無明偏著眼，春光有路暗抬頭。」的唱腔響起，我們失去了意識。
醒來，我四處環顧實驗室，但子晨、小七、天天的身影全都如同過眼雲煙般消失不見，只留下我一個人，那個被我們視作救命稻草的藥劑也消耗一空。
「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熟悉的唱腔從我的聲帶發出，讓我感到一絲陌生，我從未想過我那因教學而嘶啞的聲帶能發出這樣美妙的聲音。
但是我知道，那是子晨的聲音，我心中一個不祥的預感在不斷擴大，我無法想像我帶著我的學生們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此番種種，黃粱一夢，更說與誰聽？」
是啊，有我這樣的老師，沒有帶領你們通向正確的未來的道路，反而是一心朝「融合」的方向走去，走錯了「道」。
我想起那些共度的時光，那些時光是假的嗎？那時子晨唱著戲，小七擺弄著他最喜歡的寵物，天天跟我們抱怨著他的女朋友們，那些時光都因為我一去不復返了，那些過往都被我親手埋葬。
對不起，是我沒有盡到老師的職責，讓你們跟我一起走上了錯誤的道路，拿走我最後的軀殼吧，因為我除了把它留給你們，便一無所有。
此後，就交給你們了……
「但是相思莫相負，牡丹亭上三生路。」
「老師，走好……」
司子晨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段七和吳天天的意識還沒甦醒，她操控著龍禾的軀殼向實驗室的大門走去。
「嘻嘻，莫心急，莫心急，檢查一下再離去。」戴著兔子面具的女子站在門口，手上拿著一瓶碧綠的藥劑。
「這可是我提取了上一代『融合』的大道碎片所溫養的器官做出來的藥，不如喝過再走。」她掐住司子晨的脖子，強行將藥灌下。
「要不是上一代『融合』不聽話，哪裡有你們的事？」
「反正幫鳩芸生完成了一個『命運引導』，也算是幫了他的忙，稍微推進了一點殉道的進度，那我稍微利用一下他們，也不過分吧。」
「嘻嘻……大道無門，神夙永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