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獄友
塞繆爾·詹森曾說：你若厭倦了倫敦，便是厭倦了生活，因為倫敦擁有生活所能賦予的一切。
唐寧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厭倦倫敦，厭倦生活。
新門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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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又暗又髒。
一扇窄小的窗戶上裝著粗鐵條，陽光從這裡投進憐憫的一瞥。
牢房四面是光禿禿的石牆，沒有遮蓋的下水道穿過這間幽閉的牢房，通向艦隊河。
這裡沒有椅子、小凳，甚至連根棍兒都沒有，人們癱在地上，狀如豬狗，堆在一起呼號怒吼，簡直比死亡更令人膽寒。
不管是新進來的囚徒，還是已經待了很久的行屍走肉，所有人都戴著腳鐐。
他們會先拿走你的行動自由，再剝奪你的人身尊嚴。
牢房被分為高等和普通兩種。
普通牢房堪稱人間地獄。
那裡到處是臭腳、髒衣服、屎盆和骯髒的屍體，地上滿是虱子，骯髒陰暗的房間裡，除了牢里的鐵柵欄外無所消遣。
住高等牢房需要付一些錢。
那兒更乾淨，比普通牢房多一點尊嚴。
唐寧付得起錢。
不過他還是要跟兩個人共用一張床。
床友一個是跛腳，另一個是個大塊頭。
牢房裡密不透風，瀰漫著讓人痛苦的惡臭。
這裡源源不斷的有新鮮屍塊被送進來。
那個跛腳的室友告訴他，最近的一具屍體，是幾天前因為或真或假的陰謀被處決的。
唐寧嘆了口氣。
看來自己並不是這牢房裡唯一一個因為莫須有進來的人。
夏江靠在牢房的一角蹲坐著，閉著眼睛回想自己整個過程。
從穿越到這裡開始，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遇到如此慘境。
從表面上看，他似乎只是遭受到了不公正的對待。
但這一切的幕後，卻絕對是高人設計的結果。
要的就是自己制茶工藝。
實際上，唐寧根本不會把制茶工藝交出來。
一開始，他沒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糟糕。
可是後來局面急變，上升之勢越來越猛，唐寧才真正意識到，自己一個小小的制茶工藝，竟然對大英帝國，對某些人有這麼重要。
被送到了這裡，唐寧現在在考慮如何應對接下來的一切。
這時牢房外的鐵鎖聲響起，門被打開。
來的人是小斯當東。
唐寧並不意外。
「唐寧，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如果到現在還不願交出制茶工藝的話，那接下來就只能從重處罰了。
唐寧雙手抱胸，冷冷道：「我現在已是死罪了嗎？」
「當然不是。」小斯當東扶著鐵欄走近了些，「但是也許你會生不如死。」
唐寧面無表情的道：「你可真是對大英帝國挺忠心的啊。」
「那是自然……」
「恐怕你為的不是大英帝國，而是自己的仕途吧？」
小斯當東為什麼要這麼不遺餘力的整自己，千方百計的要從自己口中撬出制茶的工藝？
除了為大英日不落帝國著想，他自己的私心更多一些。
借著這個機會往上爬。
小斯當東野冷笑了一聲，「就算是我自己的私心又如何？說點實在的吧，你還是老老實實把秘方交出來。」
「恕難從命。」
「不交，就是不肯配合了？」
小斯當東覺得快要抓狂，勉力吸幾口氣，鎮定了一下。
「我承認自己是有些居心不良，但區區一個制茶工藝，真的對你那麼重要嗎？你有沒有想過，這其實對你我是一場雙贏？」
唐寧定定的看了他很久，眸色冰冷，「雙贏？我身在大牢里，這就是雙贏？我要是交了出來，恐怕死得更快。」
小斯當東臉上的肌肉不自禁的抽動了一下。
「你如果交出來，那就是對大英帝國大功一件，到時候我會向國王申請，金錢美女，你想要多少，就會有多少，總比你現在的處境好吧！」
「不過若是你想要多拖點時間也無所謂。」小斯當東繼續道，「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帶走。」
唐寧笑了，「呵呵，好吧，那就誰也別要了。」
他毫無起伏的聲音聽起來尤其令人絕望。
小斯當東面色一陣發白。
這個唐寧真是又臭又硬。
「你請回吧，也別再來了，不管怎樣，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唐寧冰冷無情的澆滅了小斯當東最後的希望。「哪怕是死，我也不會說。」
小斯當東茫然向前走了兩步，問道，「你真不怕死？」
一個穿越者，怕什麼死。
也許死了還能穿越回現代社會也說不定。
唐寧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世間的事也許就是這樣。
有些東西，你越是想得到，卻越是得不到。
唐寧目光閃亮的看著這個已被逼至絕境地人，表情未有絲毫的軟化。
「還有，斯當東先生，世事皆有因果，你今日種因，日後必定自己嘗果。」
說完這番話，唐寧就再也沒看小斯當東一眼。
而小斯當東也沒再說什麼，一轉身出了牢房。
重新鎖好大門，留給裡面的人一片安靜得幾乎令人窒息的黑暗空間。
唐寧一屁股坐到床上。
旁邊的腳鏈聲響起。
「你還好吧？」
唐寧一抬頭，是那個跛足的獄友。
唐寧沒有答言。
「你也是被陷害的嗎？」
沉默了半天，唐寧也只能無奈的回了一句：「也許是吧！」
「這裡被誣陷的人可不少，英國就是這樣的，到處都是不公平。」
「這個我有心理準備，卻沒想到這種不公平在堂堂大英帝國，竟然如此嚴重。」
「你也彆氣餒，還有許多人為理想而奮鬥終生，甚至以生命為代價，他們會站在正義的一邊。」
唐寧終於慢慢的轉過了視線，眼珠微微一動，「你也在鬥爭？」
「面對剝削，面對不公平，我們要保護自己的權益，奮起反抗，不能坐以待斃。」
借著一絲僅有的微亮，唐寧好好打量了一下這人的裝扮。
雖然跟自己一樣是一身囚服，但舉手投足之間，能看得出來，他是個體面人。
「你是因為什麼被抓進來的？」唐寧問他。
獄友道：「因為寫了一些書。」
「什麼書？」
「對大英帝國現實的不滿，對對貴族生活的鄙視，支持獨立，反抗壓迫的書。」
原來是個值得敬佩的勇士。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