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伯溫不死,道衍不出
劉伯溫站在殿外。
他身上穿著徐妙雲縫製的新棉衣。
「先生。」
藍慎行大步走出,親自迎接,「您為何不直接進殿呢?」
「還是按規矩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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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伯溫笑了笑。
儘管他直接進殿也沒人敢攔。
但考慮到已經歸隱,還是通報一聲比較合適。
人嘛,得越老越穩重才行。
道衍站在一旁,臉色別提有多難看了。
劉伯溫瞥了道衍一眼,隨即看向藍慎行,「有方便說話的地方嗎?」
「先生隨我來。」
藍慎行朝一旁走去,在經過道衍身旁時,沉聲道:「你也一起進來。」
道衍嘆氣,極其無奈的跟在兩人身後。
他知道。
因為方才自己那番話,藍慎行無論如何都不會放他離開視線範圍之內的。
除非,他變成一具屍體。
佛殿。
房間中。
藍慎行考慮到劉伯溫畏寒,於是生起五個火爐。
這地方談話很安全,不怕隔牆有耳。
藍慎行和劉伯溫入座。
前者瞥了一眼站於一旁的道衍,輕聲道:「首先,恭喜先生了。先生曾說過,此生怕是無法見到妖星,如今……這妖星卻現身於應天,可喜可賀。」
劉伯溫笑了笑。
道衍輕嘆。
他知道,自己怕是活不成了。
先不說劉伯溫會不會饒了他,就單說藍慎行,是不太可能給他生路的。
但凡潛龍者,皆殺伐果斷。
劉伯溫開口道:「慎行,你先去忙公務吧,一炷香後再來。」
「呃……」
藍慎行知道劉伯溫有意支開他。
雖有些不悅,但再怎麼說這也是自己老師。
於是。
他沒再說什麼,起身便離開了。
「坐。」
劉伯溫示意道衍入座。
後者倒也坦然,坐下後輕聲道:「方才那位是青田先生的高徒?」
「是,也不是。」
劉伯溫神色淡然,指了指一旁的茶壺,「我年事已高,還勞煩道衍煮茶。」
「能為先生煮茶,榮幸之至。」
道衍拿起茶壺。
「你覺得奉承我,便可活命?」
劉伯溫很清楚,眼前這和尚能力很強,眼界也太高。
道衍道:「先生說笑了,出家人不打誑語,何來奉承?」
劉伯溫反問:「難不成,你這前半生,就從未打過誑語?」
「前幾日剛打過。」
道衍笑了笑,「但對於先生,貧僧是不會的。」
茶煮好了。
道衍沏茶,輕聲道:「不知先生,準備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來要貧僧的命?」
「談完再殺也不遲。」
劉伯溫雙手捧著茶杯,「至於怎麼死,由你自己來選。」
「好。」
道衍點頭,「先生還要與貧僧談什麼?」
劉伯溫問:「去年為何沒來?」
道衍並未回答,而是反問道:「先生前年,又為何沒死?」
「我未死,你不來。」
劉伯溫笑著飲茶,「很直接的答覆。」
「先生應該知曉,我生於醫家,少年入佛門,得名道衍,後與弘道法師亦師亦友,習陰陽術數。法師曾告誡我八個字……」
話語至此,道衍頓了頓,飲茶道:「伯溫不死,道衍不出。」
劉伯溫問:「那為何現在出了?」
道衍嘆氣,「天命難違。」
「別打誑語。」
劉伯溫警告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都這時候了,道衍還是說些實話吧。」
「好吧……」
道衍極其無奈,「詔令不可違,再就是僥倖心理,我覺得你死了。」
……
一炷香後。
藍慎行再次回到房間。
期間,劉伯溫和道衍又聊了很多。
「先生,讓他怎麼個死法?」
藍慎行握刀。
劉伯溫問:「你覺得呢?」
「直接殺了就是了,就說入城後,這和尚欺辱民女,後被我發現抓獲,反抗時被我一刀斬殺。」
藍慎行說話間,繡春刀已出鞘三分。
「你該減一下身上的殺氣了。」
劉伯溫起身,按住藍慎行的手,令繡春刀回鞘。
「先生不殺他?」
藍慎行一怔。
劉伯溫輕聲道:「你殺心太重,需佛法洗禮。為免你永墜地獄,還是留他在身邊多聽些佛法吧。」
「可先生知曉的,我不喜佛法。」
藍慎行皺眉。
道衍起身行禮,道:「施主不喜佛法,貧僧也略懂一些醫法和道法的。」
「先生,你可知他說過什麼?」
藍慎行看向劉伯溫,「他說的那番話若是傳出去,就算我有九條命,都不夠砍!」
道衍出聲道:「施主,貧僧真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了。」
「……」
藍慎行無語。
劉伯溫笑了笑,「你在乎這些做甚?別說沒人聽到,就算有人聽到,這不就是江湖騙術,奇技淫巧嗎?」
「青田先生說的是,這世間如若真有神佛,又豈會發生這諸多苦難?」
道衍在一旁附和。
有些東西,在對自己有利的時候,那可以信。
若是對自己有害,那就是騙術。
劉伯溫並未在此多做停留,閒聊幾句後便離開了。
「你是如何說服先生的?」
待劉伯溫離開,藍慎行看向道衍。
「貧僧沒這麼大的本事。」
道衍笑了笑,輕聲道:「真正讓青田先生妥協的,並非是貧僧,而是先生身上的棉衣。」
藍慎行聞言一怔。
道衍如實道:「貧僧不知這棉衣有何特殊之處,但青田先生最後在下決斷時,反覆看向身上棉衣,他思慮再三,最終只是長嘆一聲,再未多言。」
藍慎行殺心再起,「可先生饒你,我為何要饒你?」
道衍行禮,語氣嚴肅:「貧僧在與青田先生交談時,聊到宰相製取消一事,貧僧除了懂醫佛道之外,也懂些治世之術,或許能幫到太子殿下一二。」
藍慎行聞言,開始思索。
以後東宮的政務會越來越多,在有些事情上,汪彥才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
這並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他還年輕,很多東西得學。
所以,道衍入東宮的話非但可以分擔朱標壓力,更能教導汪彥才。
「名字?」
藍慎行看向道衍。
「貧僧姓姚,幼名天禧,法號的話,施主已知曉了。」
廣孝這個名,是他跟朱棣後,朱棣賜名。
如今,道衍還不叫這個名。
「那我給你取個名吧。」
「榮幸之至。」
「姚有錢,多吉利。」
藍慎行笑了笑。
這名字,想想就好玩。
「……」
道衍呆滯片刻後,當即行禮,「貧僧還是叫天禧吧,若施主覺得天禧彆扭,貧僧字斯道。」
姚有錢這個名字,他著實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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