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死氣

  一夜安睡，背靠熊身，且又處於地穴內，異常溫暖，只是在味道上需作出克服。

  惡饕整夜感知周圍，除卻風雪席捲，並沒有出現狀況。

  百獸安穩，山神也沒有尋覓到此處，也不知其跑到何處發瘋了。

  沈元伸展著起身，奶奶似乎有所感，也緊接著醒來了。

  她輕嗅著，皺了皺鼻子，緊閉雙眸，輕聲道：「孫兒，儘早走吧。」

  「奶奶，雪仍在下，您老緊緊衣服。」他關切說道。

  「哎，緊緊吧，這回老婆子被治慘了。」她幽幽得回道，仍在輕嗅著洞內味道，然後捂上了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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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元忍不住噗嗤一笑。

  不同於他，老太太是扎紮實實享過福的，習慣已然養下，不曾想晚年這般顛沛流離。

  其上前幫奶奶將毛皮衣服盡數緊好，這才拉著她的手。

  「主上，這熊身能吸了吧。」惡饕趴伏在背上，賊兮兮得問道。

  「吸吧吸吧，順便用神力內外沖盪一番。」

  「好嘞。」

  惡饕大口一張，略微變得僵硬的熊身當即虧癟下去，散成飛灰，精華則化成一股血紅氣體被祂吞入腹內。

  血煞之氣入肚，其臉上露出享受的神情，緊接著便吐出黑霧，充斥於地洞內，細細抹除痕跡。

  祖孫兩人收拾好了，離開此處。

  處於林間，估量離雙金寨接近五百里，如此距離，又在風雪中穿行，其中苦楚只有親歷的人才懂。

  好在惡饕及時蔓延出神力，護在身旁，讓兩人舒服不少。

  天地白茫茫一片，飄行情況下更是喪失了腳印坐標，若沒有路徑指引，行進方向就要完全混亂，一直兜圈子都有可能。

  為了繞開山神廟，路程再度增加，眼下只能走一截算一截了。

  日頭升起，由於被厚重的雲層籠罩，露出的天光很弱，但在積雪反射下，維持了還不錯的光線，因而得以正常穿行。

  林中除卻風聲，雪聲，再無其他聲響，所有的生命都沉寂下去。

  共享視野中，沒有任何生火冒出，自然也碰不到任何哨探。

  綹子隊伍都老實了。

  山神白天又不會出動，都在怕什麼……

  沈元在心中暗暗想著。

  「孫兒，綹子們未免太老實了，這不太正常，風雪雖然未停，可總不至於連哨探都不放出，怕是這周圍發生什麼事了吧。」奶奶拉著他的手，突然開口說道。

  「奶奶，我也覺得異常，山神也未擁有如此威懾力，難道這周圍都不存在綹子大寨了？」

  「什麼情況都有可能，小心些總沒錯，再看看，能尋一處大寨打探最好。」

  祖孫兩人說著，沿著惡饕所指引的路徑繼續向前。

  祂趴伏在背上，聽著的同時，進一步延展了感知範圍。

  作為陰神，其隱隱有所預感。

  像是死氣隱隱約約縈繞於林間，這區域短時間內死了很多人嗎……

  惡饕神體已然膨脹至一丈八尺，能力更強，感知範圍有所增加，只不過為了節省神力，祂並未一直維持最大感知。

  眼下為了查探，卻得盡全力了。

  共享視野突然增加，倒給沈元嚇了一跳，以他所在位置為中心，延伸出一個巨大的圓形。

  但整體清晰度不同，離中心越近的區域越清晰，反之則越模糊。

  感知範圍擴大後，整體動態更為明顯，祂能夠確定下來，因而未待詢問，祂便主動傳去心念。

  「神主，區域死氣縈繞，死去很多人後才能殘留得這麼明顯，而且死得應該都很慘。」

  「林中只有綹子，這附近的鬍子都被屠乾淨了嗎。」

  「眼下還不能確定，不過順著殘留的死氣，追蹤而去，應該會有所發現。」

  惡饕只是照實說，並未給出建議，把決定權交給了沈元。

  他臉上露出嚴峻之色，這附近的綹子即使被屠乾淨，一時半會兒也影響不到雙金寨，畢竟隔著幾百里，總不至於馬上殺到近前。

  眼下最重要的是安全返回，可明明有所覺察，卻就這樣錯過，不搞清楚，又實在難以忍受。

  這不是好奇，而是出於對未知的恐懼。

  沈元傾向於前往查探，他當即將這個消息告知給奶奶。

  「得去，我們處於嶺內，雙金寨盡數撤離也需時間，若有這等力量存在，無論如何都要知曉，並提前作出預防。」

  「悶頭過去，再回來可就不見得能查探到了，更何況咱們氣機全隱，不擔心會被追蹤，提前發覺對方也能撤離。」

  奶奶堅定得說道，同時減緩速度，準備調整方向。

  沈元得到鼓舞，面上表情為之一震。

  氣機全隱，又有什麼可怕的呢，無非是多行進一段路程，耽誤些許時間罷了。

  「惡饕，指引路徑，我和奶奶去瞧一瞧，到底是什麼牛鬼蛇神在作怪。」

  「是，神主。」

  祖孫兩人調整方向，追蹤死氣，不斷偏轉。

  雪一直在下，消除了所有的痕跡和氣息，但有惡饕這淫祀老陰神暗中指引，愣是沿著絲絲縷縷的死氣，摸到了線索。

  祂找到了一處綹子大寨。

  和嶺內大寨通常的布置一樣，圓木牆體，位於高處，視野還算不錯。

  可眼前的這座大寨，明顯沒人了。

  寨門被積雪堵住，迎風處，雪已有數米深，木牆上無人駐守，雪同樣壓得很厚。

  看樣子，這幾天都無人維護，沈元在共享視野內，也同樣沒有看到有任何生火冒出。

  應該是一股百人規模綹子的落腳處。

  「總之，先進去看看吧。」

  沈元遠遠看著，麵皮繃起，說不清為什麼，看著這樣的大寨，身子有些發毛。

  「走。」

  奶奶拉起他，朝著一面木牆慢慢接近過去。

  其一直用力嗅著，期待吹來的冷風能告知些許信息，但沒有任何味道湧入鼻腔，強烈的冷氣刺激下，思維越發清晰。

  來至近前，翻牆而入。

  大寨內木屋林立，中心處立著幾處石屋，但都被積雪掩蓋近半，以至於想要推開一間房門，都成了奢望。

  即使四面有木牆遮掩，可寨內寒風仍舊很大，積雪重重下，不斷捲起雪浪，在建築間洶湧起伏。

  雪繼續下的話，這裡無人維護，屋頂很快就要被壓塌了。

  祖孫兩人就近來到一座木屋前，奶奶對著封死的窗戶便是一掌。

  乾脆一聲響，窗戶完全掉落，裡面的情況清晰可見。

  只見炕上，地下，零散倒著幾具無頭屍首，已經凍得僵硬了，斑駁血痕以及其他各類痕跡默默訴說這裡發生的一切。

  從裝束上來看，便知他們是大寨內的鬍子。

  奶奶見狀，立即拉著他來到另一座木屋前，故技重施，只見裡面同樣是幾具無頭屍首。

  被屠寨了，能夠確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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