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王大年

  「仙尊駕到，恕下官未曾遠迎。」

  王大年還沒從內衙走出來，聲音已經進了大堂。

  急等著追問柳璃屍體情況的江無舟，不得不把話又憋了回去。

  王大年挪動著圓滾滾的身體湊到江無舟的身邊，那張堆滿諂媚笑容的肥臉都快貼到江無舟的胳膊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咧著肥厚的嘴唇說道：「仙尊啊仙尊，您就是下官的再生父母啊。昨晚上您老人家匆匆一別，我也來不及道謝，還以為再也見不著您了呢。」

  王大年也不避諱在場的許必守，說著就跪在地上給江無舟磕頭。

  江無舟本來已經被他左一個仙尊，右一個老人家的奉承噁心的直起雞皮疙瘩，此時看到他竟然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竟然愣在當場不知所措。

  許必守畢竟混跡官場多年，雖然只是個捕頭，也是深知官場的規則，急忙示意江無舟扶起王大年。

  王大年被江無舟一把拽起來，嘴裡還是嘮叨個沒完：「仙尊，下官這條命都是您給的。無論如何今天晚上都得讓下官聊表心意。」

  江無舟來不及客套，王大年已經衝著外面喊道：「那個誰，快去月兒樓安排一桌最好的齋飯。」

  江無舟和許必守被王大年的熱情弄了個措手不及，他倆都知道江無舟一旦跟著去了月兒樓就得露餡，畢竟陰間的鬼差，怎麼吃得了陽間的齋飯。

  

  江無舟看著王大年油膩的大臉盤子，心裡笑罵道：「難怪你長成這樣。」

  被王大年架在火上，江無舟也只能聽他安排，畢竟自己還要藉助許必守和沙洋縣衙追查柳璃被害的真相。

  江無舟記得月兒樓，木三娘曾經說過柳璃遇害的那天晚上，她就是假扮柳璃在這裡接待了一位從建康來的客人。

  縣衙的兩頂轎子剛落地，月兒樓的夥計已經在一旁候著了。

  江無舟從轎子裡走出來，就看見一位藍衫女子揮舞著團扇拍在王大年的肩膀上，白嫩的手臂從衣袖中滑了出來，引得王大年直咽口水。

  許必守從轎子旁走到江無舟身後低聲說道：「她就是月兒樓的老闆娘陳月兒，聽說以前是淮水河上的花魁。」

  江無舟抬頭觀察著眼前的三層酒樓，雖然被昏黃的燈光照得朦朦朧朧，卻難掩它的精緻。精雕細琢的欄杆上，漆黑的底色映襯著金龍騰雲的圖樣。欄杆下方的招牌上，竟是錯金雕刻而成的三個大字月兒樓。

  江無舟對陽間的黃白之物並不看重，可是在沙陽縣能看到這樣的工藝和闊氣，也免不了心中讚嘆。

  進入酒樓大門，一陣陣香椿的酒香迎面撲來。上樓梯的時候，江無舟又從身後小廝端著的盤子上嗅到了酒香。

  江無舟揉了揉鼻子，想起在古墓里也曾聞到潮濕的味道，一時間呆立在樓梯間。

  許必守以為江無舟是初次感受陽間的熱鬧非凡，擔心他露出馬腳，急忙從身後攙扶著說道：「仙尊當心樓梯。」

  江無舟苦笑兩聲，收著嗓子說道：「你也跟著調侃我。」

  許必守哈哈大笑，拽著江無舟進了雅間。

  王大年把江無舟讓在上座，等到陳月兒退出房間，急忙倒滿一杯酒，端起酒杯說道：「下官平日裡就敬重道家高人，沒想到有幸結交仙尊，真是，啊，哈哈，先干為敬。」

  許必守看著江無舟，眼神詢問他如何解決。

  江無舟等王大年放下酒杯，故意冷冷說道：「貧道這一派強調嚴格的清規戒律，不能飲酒，大人心意我就領了。」

  王大年一時尷尬，急忙招呼門外的小廝撤去酒具。

  江無舟擔心王大年不喝酒會關注自己食用齋菜，想矇混過關反而更難，趕緊說道：「許捕頭可以陪王大人多喝點，貧道自便就好。」

  許必守領會了江無舟希望自己轉移王大年注意力的想法，不等王大年再推脫，已經提起酒壺給王大年面前的酒杯倒滿了。

  江無舟害怕夜長夢多，趁著許必守敬酒的機會說道：「王大人這次能替太守分憂，想必日後太守少不了獎賞吧。」

  王大年一杯酒剛下肚，慌忙放下酒杯說道：「不是仙尊出手，下官的腦袋早就搬家了。現在只要能保住這可腦袋就行，哪還敢再想賞賜的事情。」

  江無舟又給許必守使了個眼神，接著問道：「既然秦公子已經安然醒轉，王大人又有什麼擔心的呢？」

  王大年看到許必守一飲而盡，又聽到江無舟問話，端著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

  江無舟擺擺手，示意王大年不用在意。

  王大年聽話的喝完杯中酒說道：「您老人家是不知道啊，這秦公子醒了以後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江無舟假裝不在意的問道：「太守的公子還有什麼話不該說的。」

  王大年一杯接著一杯地往嘴裡倒著酒，稍微遲疑了一下接著說道：「秦公子說沙陽縣的三音寺僧人殺了人。」

  江無舟見王大年已經鑽進了自己的套，接著說道：「既然有太守公子作人證，這命案對你王大人來說，還不是一易如反掌嗎？」

  王大年已經有些醉意，伸手攔下許必守的酒壺，舉起筷子吃了一口才繼續說道：「沒有屍體怎麼拿人？秦太守還催著我們破案。」

  江無舟聽到王大年說沒有屍體，疑惑的看著許必守。

  許必守斜眼看著王大年。

  江無舟明白許必守此時不便多言，於是準備接著套王大年的話。

  王大年用筷子夾了好幾口菜，狼吞虎咽一番之後說道：「仙尊，今天是下官答謝您，咱們不談公事，不談公事。」

  江無舟仔細看著眼前不停扒拉飯菜的王大年，一時之間覺得這個外表肥膩的糊塗縣令也許並不像自己想像中那樣毫無心機。

  酒宴進行的比江無舟預料的順利許多，王大年除了喝酒就是吃菜，全程不在意江無舟沒有動筷子的事情。

  酒足飯飽之後，站在月兒樓門口的王大年，在陳月兒的攙扶下，晃悠著肥嘟嘟的肚皮對江無舟說道：「下官在仙尊面前出醜了，明天再向仙尊賠禮道歉。」

  然後緊接著對許必守說道：「許捕頭，一定要替我照顧好仙尊，你們也有許多話要聊，你就不用回衙門了。」

  等王大年的轎子走遠，江無舟還在想，王大年究竟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