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銅皮鐵骨之術

  傅恆把整瓶丹藥一股腦兒全部倒出，抓起一枚丹藥便仔細審視一番。

  一粒粒青色丹丸中混雜著水藍色的丹紋，和正常的開竅丹長得倒是沒什麼不同。

  這開竅丹能夠輔助傅恆開闢體內的竅穴，增加開竅的效率，是一種很基礎的丹藥。

  前世大多數玩家剛開始踏入修行之路，多會爭搶囤積開竅丹、補氣丹之類的丹藥。

  傅恆自然也意識到煉丹師這一香餑餑職業，前世花了很大的代價成功轉修了煉丹師副職業。

  為了貼補家用，賺些實在的RMB，打開自己的市場，傅恆甚至不斷試驗，成功研發出不同口味的開竅丹，一套流程下來他自然對開竅丹熟悉的不得了。

  介於遊戲本身99.9%的真實度，傅恆就連丹藥細微的差別也能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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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乖，這一粒丹丸回爐重煉，以精妙的手法嵌上了一層丹衣。」

  傅恆眼神銳利如劍，他細捻著丹丸，緩緩用力，竟然捻出一層薄如蟬翼的青色碎末。

  一枚青黑色的丹丸提溜一聲兒從指縫中滾落出來。

  傅恆又捻了幾枚丹丸，赫然發現手裡這一瓶丹藥，九枚里便有兩枚本質上是這青黑色丹丸。

  「這到底是什麼丹藥？」

  他鼻息微動，身為採藥童他對靈藥有著天生的通識，略通藥理，模糊嗅出了幾味靈藥。

  「滴血蓮葉、骨筋草、百毒褐菇……」

  每一樣靈藥都十分熟悉，但是融煉在一起是什麼丹藥，傅恆卻有點發蒙。

  這張丹方他從未見過。

  不過單從這些靈藥的藥性上也能窺得一二。

  「都是些陰煞屬性的靈藥，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

  傅恆眉頭一皺，感覺自己似乎捲入了一盤大棋之中。

  當下實力低微，無力多想。只好把這些丹丸藏在石壁的暗格中，吞服了一枚正常的開竅丹開始修行起來。

  求道世界的修行始於胎息。

  胎息分四境。

  文火、玄陽、玉蟾、種道。

  孩童七八歲時便可修習胎息之法，感悟自身的先天一氣，攝先天之氣為己所用。

  其後，文火熬煉百骸，玄陽洞破玄關，玉蟾開闢竅穴，種道顯化丹田。

  丹田開，練氣始。

  胎息境修的是先天之氣，壯大體內竅穴，開闢專屬丹田，每一步都會對往後的修行道路產生巨大的影響。

  如果說練氣是水，通過服食天地靈氣壯大自身，不斷擴大體內的水分。那麼胎息境就是為練氣打造一個堅實的杯子，承載更多更重的水分。

  歷代修士開創總結出來的各大胎息功法則會更有效率的利用先天之氣，把肉身大穴錘鍊到極致，進而開闢無上丹田。

  傅恆收錄的這部上乘胎息功名為『老木參天功』，傳聞中開闢的丹田猶如參天巨木，生機綿延，巍然不可方物。

  但是他並沒有急於轉修，現在道觀內局勢不明，周伍話里話外都告誡他這上乘胎息功顯然代表著什麼，冒然轉修並不是好事兒。

  「還差三個竅穴，今日便好好修行，早日踏入種道境吧。」

  傅恆入定運功，不斷引導著體內的先天之氣衝擊著肉身大穴，皮膜筋骨間隱隱有光華流轉，有赤虎巡狩，金光奪目，神異非常。

  …………

  丹爐房。

  偌大的石洞中間，一尊一丈多高的通紅火鼎內生玄異，體表通透，不斷傳出鏗鏘的鳴金之聲。

  火鼎生四足，有雙耳，銘文深邃而又古樸，隱有火紋玄妙的匯聚在鼎腹，勾引火勢。

  但凡瞧上一眼那古老的文字，一股厚重古樸的氣息鋪面而來！

  七八位弟子站在丹爐房的一側，多是身著紫鸞朝天紋對襟道袍，這道袍紫意貴氣，厚重又不失纖薄，大氣而不失典雅。

  正是狐禪觀親傳弟子才能披在身上的紫鸞法衣。

  周伍穿著破舊的松鶴對襟道袍也站在人群中，對比之下，看上去悽慘得很。

  「妙法師兄，今日師父為何開爐煉丹？」

  周伍輕聲問道。

  這段時間他混跡於妙法等一眾親傳弟子身邊，了解了不少觀內的信息。

  按理說今日不應該是開爐煉丹的日子，眼下這批新鮮血液剛剛開始修煉，修為尚淺，用不著開爐煉丹。

  妙法站在周伍身前，他與一般的親傳弟子穿著上又有些不同，除開內襯的紫鸞法衣，他的肩上又披上了一件瑰麗的五彩霞帔。

  他長相不凡，氣宇軒昂，劍眉星目，面色玉潤，有在世仙人之風姿，嘴角常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平日裡對周伍十分溫和，有問必答，此時卻入定假寐，閉口不言。

  倒是妙法旁邊的幾位親傳眼色複雜的瞧了周伍一眼。

  只見那尊通紅的火鼎前，一個披頭散髮的跛足道人神神叨叨的念誦著詭異道文，他披著妖艷的紗面紅狐狸鶴氅，面容若惡鬼凶厲可怖，左腰系一把紅繩銅錢劍，右腰別著一件紫黑葫蘆。

  這便是狐禪觀平日不現身的師父。

  「妙禪。」跛足道人沙啞地喊了一句，兩顆細小的眼珠子掛在如樹根般的臉皮上，活像兩顆綠豆。

  周伍也是第一次見到師父，這般醜陋可怖的面容任誰看了心裡都不太舒服，但是心裡只能忍住。

  「師父！」

  領頭的妙禪，國字臉，五官端正，古銅膚色，拿著一把叮呤噹啷響的紫金禪杖，從隊伍里站了出來。

  他一一掃視了眼前的眾人，眼神冷厲。

  「妙德晉升金丹時不慎被人斷了四肢，晉升失敗。今日師父用丹火熬煉的方式傳授其銅皮鐵骨之術，為其重鑄金丹，召我等前來，便是要我等觀摩修習這銅筋鐵骨之術。」

  「注火，溫爐！」跛足道人扯著嘶啞的嗓子喊道。

  兩位扎著麻花辮，穿著紅肚兜的養火道童運起體內溫潤的靈火，不斷的注入火鼎底部。

  「嘿嘿嘿，妙德吾兒，為師這就教你上乘的結丹之法！」跛足道人嘴角咧開一條細線，笑吟吟的看著躺在地上一坨白花花的肥肉。

  「養邪凝煞，存魅勾魂。明心見魄，存續三火！」他掐出聲勢威厲的法決，引出自身詭異的青綠色邪火。

  卻見那癱在地上一團的白花花的肥肉竟然蠕動起來，連聲哀嚎道。

  「師父，我不成金丹了！我不成金丹了！師父！饒命！饒命！」

  妙德的衣物被剝的一點不剩，大臉貼地，光溜溜的身子癱軟在地上如肥蛆一般。

  那跛足道人裝聾作啞，挽起破敗的道袍，雞爪般的手掌探進火鼎爐蓋的縫隙里。

  「火候正好！開鼎下藥！」跛足道人試了試爐溫點點頭。

  那養火道童吃力地把火鼎的蓋子揭開，趕忙把所需靈藥一一取出擺好。

  妙德此時滿臉驚恐，連聲音也無法發出。

  他發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不聽使喚，連簡單的蠕動都無法做到。

  跛足道人輕飄飄的揪起妙德，像揪起一隻野狗，一下子把他扔進那通紅的火鼎中。

  一股悽慘的尖叫傳來，混雜著濃郁的血氣和燒焦味，把周伍等人嚇得臉色驟變，冷汗津津，不敢妄動。

  只有廖廖幾位青袍弟子臉色依舊平靜。

  「可惜了，你這些師兄弟無福消受這麼好的東西。「跛足道人興奮的大叫起來，丹田湧出一股青綠色的邪火，把整座火鼎包裹住，詭異十分。

  妙德已經聽不見任何話語，全身的疼痛讓他瀕臨崩潰，隔著青綠的火牆，他模糊的看到師父嘴角咧的越發恐怖。

  「陰玄花、什剎鬼母、百年黑太歲……」跛足道人嫻熟的捏住幾株大藥，御使邪火虛空熬煉，凝成一團團濃郁的藥液，不斷溶入鼎中。

  「吾兒，你的道近在眼前！」跛足道人手舞足蹈起來。

  妙德此時竟仍保持著些許意識，隨著一團團陰煞屬性藥液的融入，他的身體迅速降溫，只感覺體內越發寒冷。

  「柴火不夠旺，快添些柴火。」跛足道人眉頭一皺，臉皮整個癱了下來，瘮人的很。

  那養火道童此時有些發蒙，煉丹又不是凡俗煮飯熬粥，要什麼柴火？

  而跛足道人把臉皮翻上去，哈哈一笑，狠厲地把兩位養火道童拽起來扔進邪火之中。

  「師父，不要！」那養火道童驚懼萬分，三番兩次想要逃出陰冷的邪火。

  「哼，養火養火，以身飼火。徒兒，切莫掙扎，這便是你的宿命！」

  跛足道人運起青綠邪火湧向兩個養火道童。

  青綠邪火燒完了血肉薪柴，顏色慢慢變紅，越燃越旺，把跛足道人的臉頰照的殷紅如血。

  兩粒綠豆小眼瞟了一眼下面這些弟子，跛足道人越發癲狂笑道。

  「妙法吾兒，你好好看著，這銅皮鐵骨之術究竟是怎樣煉成的！」

  妙法輕笑，未曾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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