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妻傷霜的回憶(4K)
時間回到西條月江離開地窖的時候。
隨著暗門緩緩閉合,我妻傷霜退回到了床上,將身體抱緊,蜷縮在床頭。
「他還是走了嗎?」
「走就走吧,換作誰面對這種情況,也會直接離開,那個曾經對著婚約信誓旦旦說要保護我的人,在面臨圍殺的時候,也丟下了我。」
「西條月江,只是一個連我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他已經救過我一次了。」
「在我第一次刻意接近你的時候,就能看的出來,你是個很重感情的人。」
「我又有什麼資格讓我的名字留在你的心中呢,我只是個從地獄裡面爬回來,滿腦子只有復仇的人。」
幾聲槍響劃破靜謐,轟鳴的聲音傳到地窖,再次讓本來就失修的拱形頂部震動下灰塵。
每個知道自己死期將至的人,在臨終前都會很喜歡自言自語。
我妻傷霜也不例外。
這個棟破舊的小屋,曾經是我妻家族的祖宅,在我妻傷霜年幼的時候,大半時間都是在這裡度過。
在十歲生日那天,家族發生內亂,自己被送往國外。
就從那天開始,這個龐大的黑道家族,被諸多虎狼環伺的勢力瓜分殆盡,我妻傷霜的父母,我妻家族的實際掌權人,在那一天被相繼射殺。
如同在海洋中稱霸的巨鯨,在暮年垂危之際,被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撕咬血肉,最後消失匿跡在無盡的海洋里。
社會並不是海洋,在弱肉強食大生存法則之外,還有人情關係夾藏在其中。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個歷史悠久的黑道家族有著錯綜複雜的地下關係,有敵人自然也有朋友。
在以黑田組為首的入侵者在祖宅屠殺時,一位忠實的老夥計打開了這個地窖暗門,將年幼的我妻傷霜救了出來,將她帶上了駛離東京港的一條黑船,一起潛逃到了馬來西亞。
在馬來西亞這個陌生的國家,她度過了人生接下來的八年時光。
在這八年時間裡面,她沒有接受正常的教育,而是系統化的學習很多技能。武器使用,戰鬥技巧,偽裝演技,情報收集,身體素質,諸如此類技能。
用整整八年的時間,我妻傷霜被培養成為了一個具有完美特工素質的人,也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十歲女孩,長成了一個成年女性。
那個救她的老夥計並不在馬來西亞長住,他經常在馬來西亞和島國之間來回奔波,按照他的話來說,他勢必要重現我妻家族往日的光輝。
往日光輝是什麼樣的呢?對於當時只有十歲的我妻傷霜來說,並沒有過於清晰的概念。她只記得在她記事以來,每一個身穿黑衣,滿臉橫肉,神色兇惡的叔叔們,看到她時,都會擠出一絲笑容。
一切笑容都破碎在十歲生日的那個晚上,曾經滿臉堆笑的叔叔們掏出手槍朝著父母射出罪惡的子彈,周圍的慘叫聲和呻吟聲,還有打砸破碎的聲音,深深刻在這個年幼孩子的腦海中。
直到現在,她依舊會夢到那天夜裡綻放出的血花。
又是在她十八歲生日當天,那個救她的老夥計帶來了新的證件和身份信息,帶她降落到了東京國際機場,他告訴我妻傷霜,我妻家族的黑翼,將再次在這片土地上舒展,籠罩它轄下的領土。
我妻傷霜的心裡只有復仇,光復家族什麼的如果算是在復仇過程中的一步,那她就會盡全力去完成。
來接機的,是十歲生日那天晚上放開自己逃離的未婚夫。
他告訴我妻傷霜,他十分愧疚當時臨陣脫逃,現在的他會竭盡全力幫助我妻傷霜,勢必恢復當年我妻家族的龐大勢力。
她並不責怪對方的臨陣脫逃,只是一張無足輕重的口頭婚約,同為十歲的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更何況救她呢。
現在來幫助自己,也無非就是想要藉助她的名號來收攏曾經依附於我妻家族的勢力。
我妻傷霜並不是那種成天幻想白馬王子降臨的小白花,她明白這只是一場醜惡的交易,甚至可以說只是一種單方面的利用與壓榨。
她看得出來,但並不在乎。
只要可以達到最終目的,替父母報仇,那麼就算把整個家族的一切交給貪婪的未婚夫,她也不在乎。
重現在地下勢力眼中的我妻家族小公主,讓本來風平浪靜的黑道世界再次掀起滔天巨浪。
八年前那場刺殺後,本來應該掀起的動亂被來自外地的某個勢力介入了,最後不了了之。
所有地盤被重新劃分,每個妄圖挑戰權威的勢力,都在一夜之間消失。
如今死了八年的黑道公主突然「復活」,是真是假?要做什麼?
有人作壁上觀,有人卻已然出手。
作為當年刺殺事件的策劃者和出力者,也是最後的最大受益者,黑田組可沒有坐以待斃的習慣,我妻家族的歸來所帶來的清算,砍下來的第一刀,必然在黑田組的脖子上。
所以就有了那天晚上的刺殺行動。
初來乍到的我妻傷霜還沒有站穩腳跟,就被黑田組找上了門,被追殺的她騎著那輛粉色鈴木四處逃竄,本來想進入淺井家族這個中立家族避難,卻在即將進入的時候被攔截下來。
黑田組就算實力增長迅速,也不敢在淺井家族的地盤胡作非為。淺井家族現在的實力和巔峰時期我妻家族實力相差無幾,論資歷甚至還超越我妻家族。小打小鬧並不會驚動高層,但要是說衝進地盤殺人,可就上升到名聲問題了。
只差一線,我妻傷霜就可以進入西井町逃出生天了。
狙擊步槍銳利的槍聲擊碎了她的幻想。
她當時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眼前的一切變得光怪陸離,再次擁有意識的時候,她已經跪倒在地上。
強烈的眩暈感和嘔吐感讓我妻傷霜趴在地上不斷嘔吐,膝蓋上還有著強烈的刺痛感。
回過神抬頭一看,眼前站著的居然是西條月江,他遞給了自己一個醫療箱。
最不應該出現的人出現了,自己絕對不能被他看見真面目。
對方並沒有為難自己,甚至還借自己錢,讓自己趕快離開。
第二天,躲藏起來的我妻傷霜緊張地查看新聞,才發現所有事故全都被壓了下來,絲毫沒有暴露蛛絲馬跡。
不用腦子想都知道,是西條月江在從中操作,別人不知道西條月江和淺井家族的關係,自己可十分清楚。
從來沒有人不攜帶貪慾來幫助她,甚至救她出來的老夥計,如今看起來,也像是在進行一個時間線極長的投資。
周圍的所有人都帶著虛假的面具,在她眼前進行著拙劣的表演。
生活的每一天都很累,但是她很爽,因為自己的勢力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復仇近在眼前。
可是西條月江救了她一條命,她又該怎麼償還?復仇之後,她並不想繼續獨活下去,成為那個名義上未婚夫的傀儡。
我妻傷霜想要在復仇前先把這個救命之恩了結。
無論什麼償還方式都可以,金錢?權力?美色?甚至她的身體。反正在復仇後自己都帶不走,如果有任何一個可以償還救命之恩,她都可以滿足西條月江。
所以她找了個機會,穿上了她最愛的衣服,偷偷逃了出來,來到了西條月江打工的地址,這可是她跟蹤了好幾天才發現的好地方。
她也派手下去打探過,但自己家族的手下似乎根本沒有發現西條月江在那個便利店打工,還是自己出手比較靠譜。
在那天傍晚,她強撐著受傷的腿走了進去,詢問西條月江如何報答恩情。
在我妻傷霜心中,「金錢,權力,美色。」這些並不重要,配不上救命之恩。
事實證明,西條月江同樣也沒往這麼庸俗的方面想,他問出了一個自己絕對不能回答的問題。
「你的名字。」
我妻傷霜並不想把西條月江牽扯到這場復仇計劃之中,雖然在計劃裡面有一條實行方案裡面,有著西條月江的名字。
看著一臉詫異的西條月江,對方似乎震驚於自己連名字都不告訴他。我妻傷霜一咬牙,自己提出了以身相許的建議。
在她的內心中,這個是實實在在屬於自己,並且是自己最珍視的東西。
西條月江卻拒絕了她,並且說出了那句:
「我救你可不是為了睡你哦,你值得被愛。」
背負血海深仇八年的我妻傷霜,在這期間經歷長時間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在沒有仇恨的十年,也是在裹挾著獻媚和奉承的討好中長大。
「原來我也值得被愛……」
想到這裡的我妻傷霜,身體又蜷縮了幾分,外面的槍聲接連不斷,追殺自己的人似乎已經不耐煩,開始漫無目的地掃視。
八年前這間破舊的小屋,曾經在一個燈火通明的夜晚,也是像今天一樣充斥著槍聲。
在那天自己也躲在這個地窖,除了多了一張床和自己弄的氛圍燈以外,其他環境並沒有太大區別。
仿佛是歷史事件的再現,或許自己那天就應該死在這個地窖裡面,說不定同一天死,還可以和爸爸媽媽一起前往天國。
「八年……爸爸媽媽,你們應該等我很久了吧。」
其實我妻傷霜可以繼續躲藏起來,她已經有了合法的身份,復仇的勢力也正在匯聚,甚至連生活軌跡,都已經完美打造成了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女孩。
只要她放棄復仇想要活下去,那麼這個身份甚至可以一直將她偽裝到老死。
在一個很普通的上午,西條月江居然給她打來電話,在電話中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份,甚至強行啟動了警報器,用來確認自己是不是在岳汶上學。
當時正躲在廁所隔間的她就算有著高強度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被嚇到關掛斷了電話。
不得不說,西條月江真的很果斷。
我妻傷霜當時想要給西條月江說的請求其實很簡單,她希望西條月江可以在兩個月後出國一次。
但對方顯然沒有給自己說出請求的機會。
在之後的時間裡,我妻傷霜反覆思考「你的身體,我現在十分感興趣,它確實可以補償到我,你自己定時間和地點,我等你。」這句話的深層含義。
最後她選擇了放棄思考背後隱藏的任何內容,就單純按照字面意思滿足他。
我妻傷霜甚至提前在枕頭底下準備好了安全措施。
之所以選擇這個地窖,是因為這個地方在她心中有著極其重要的地位,八年前她在這裡迎來新生,就讓新生在這裡結束,將身體給西條月江後,她也就不再虧欠什麼,可以心無旁騖專注復仇計劃。
一切的一切,又被如同鬣狗般的黑田組追咬了上來。
繼續辦事肯定是做不到的,在最後關頭,我妻傷霜突然想起自己說過的話:「和我約會吧月江君,下一次,就不只是臉頰了。」
從出生到現在,除了爸爸媽媽,她似乎都沒有親密接觸過其他人類。
我妻傷霜獻出了自己的初吻,或許也是最後一吻了。
這一吻幾乎將這幾年來積壓的情感,所有的對未來的暢想,甚至是身為人類純粹的欲望,都灌輸了進去。
它傾其所有,熱烈又張揚,全程都是由我妻傷霜主動探索,現在回味起來,她甚至覺得調戲西條月江挺爽的。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我妻傷霜聽得出來,這是手雷的聲音,他們終於按耐不住,開始炸房子了嗎?或許再過不到五分鐘,那棟本來就岌岌可危的破舊小屋,就會被徹底炸毀,自己也會被發現。
地窖頂上的暗門被掀起,混含著火藥味的空氣擠入地窖,熟悉的氣味令我妻傷霜緊緊閉上雙眼,為了表現約會的誠意,她甚至連武器都沒準備。
這時,一道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聲音響起,是西條月江。
「跟我出來!今天誰也不會死!」
在聽到熟悉的聲音後,我妻傷霜的眼睛瞬間睜開,映入眼帘的是一隻從暗門伸進來的手,畫面和八年前重合。
八年前的有人打開這道暗門伸入手臂,告訴她「別放棄,一定要活下去!」
如今西條月江再次打開了這道門,不顧生命危險趕回來救她。
如今又被絕望吞噬的我妻傷霜,再次重獲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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