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手好癢

  甩開了紛亂的想法,徐名遠拿起報紙翻動。

  「不買別亂翻。」

  見看報紙的是個穿著校服的學生,小窗被拉開,裡面的老闆喊了一聲又快速關上了,繼續烤著小太陽。

  徐名遠回過神,扔下兩塊錢,又拿了三份報紙走了。

  雖然這年頭普通人的工資就一千左右,但哪個時代都不缺條件好的人。

  天氣一冷,打車來九中上學的學生也有不少,想攔車不難。

  等坐上車,徐名遠看著排了整個版面的新聞:資不抵債?祥利藥業巨額虧空,難以償付原材料欠款,農戶受損誰來負責?

  文章內容介紹了祥利藥業的大概信息,從八十年代末改制成私企的路程,到做哪種藥品盈利,產能如何,甚至是走的哪種銷售渠道的打通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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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根本就不是徐名遠寫的,而且他壓根也不知道這些東西。

  他攥寫的文件是用何種方法去收購祥利集團名下的企業,可以做到萬無一失。

  徐名遠也沒有自大的認為他寫的這些東西讓人相信,而是想先把水攪渾,讓參與者們陷入猜疑鏈,爭取早日出手。

  雖然猜到他們不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但這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些,已經超出了徐名遠的預料。

  徐名遠讓李雲峰快件郵寄,按現在的郵政速度,第一份快件被簽收最少也要兩天時間。

  這還不到一周時間,就有人迫不及待想要下手了?

  徐名遠仔細回憶了下和這些人吃飯聊天說的話,想起了一些並不在意的細節。

  當初第一次拆分祥利集團時,最後是被地方上叫停了。

  祥利集團旗下的正式員工有四五千人,外圍靠它吃飯的人更是不計其數,為了這些人的生計和穩定,拆分到一半就結束了。

  為什麼這次會如此迅猛?

  徐名遠思索著,視角逐漸清晰了。

  因為段建和剛來南溪市任職不到一年。

  這件事無論如何,在進行到一定程度時,一定會被地方上阻止。

  這是記憶里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徐名遠並沒有去考慮這一點。

  他的打算是方案都給出去了,只要祥利集團來不及應對,最後就不得不向眾人妥協,在一步步蠶食下,逐漸出售優質資產,最後徹底消失在南溪市。

  而徐名遠考慮不到的事情,別人一定會考慮周到。

  對參與者而言,地方上行動的越遲鈍,他們吃的越飽,越無後顧之憂。


  徐名遠又看了下報紙的左上角,報社是海州晚報。

  不僅是海州晚報,江城日報也刊登了這則新聞,反倒是南溪市本地的報紙沒有刊登。

  南溪本地報紙都是各單位訂的,也沒什麼人看,基本一半都是GG。

  放出來的意味簡單明了。

  沒有一點點試探,出手便是殺招。

  徐名遠倒也猜到了是誰。

  盧宗興。

  創維股份的老總。

  在八十年代初就被釘上了投機倒把的帽子,後來改開了便沒有追究其責任,他也是靠著一手敢打敢幹的風格闖出了一片天。

  雖然名聲不算顯赫,但他入股的公司有很多,涉及了酒店,醫藥,服裝等傳統行業,人脈頗廣。

  徐名遠記得他在網際網路時代時,也想要進入媒體業,就是通過這家報社註冊的下屬單位,應該是早有關係。

  但那時土豆,優酷等網站早就廝殺的眼紅了,他的眼光還停留在傳統媒體上,認為大眾依然會看新聞。

  網際網路終究是年輕人的時代,可想而知,錢投出去連浪花都沒打出一點,就賠的底掉。

  徐名遠不得不承認,能在八九十年代闖出來的企業家們,野路子是真的廣,而且更不擇手段。

  想來也是,自己還是被時代所局限了。

  03年網際網路和電子等新興企業的迸發,掩蓋了傳統行業的光芒。

  但這些企業都是在混亂中成長的,並不會因為從上個世紀走到了新世紀,就因此改變了什麼,一切都是照舊而已。

  曾經,徐名遠拜訪過數次盧宗興,見到他是個神采奕奕的胖老頭。

  雖然有過多接觸,但畢竟不是一代人,共同話題不多,了解的也不深。

  反而他的兒子和徐名遠接觸頗多,時常組局打牌,喝茶聊天。

  但五幾年生人的盧宗興,在03年時還處在壯年,雄心不減當年。

  徐名遠想錯了,他本以為第一個參與者是張成華和張成傑兩兄弟。這哥倆和陳家哥倆仇結的是最深的,也是從上個世紀帶過來的陳年舊事了。

  但沒想到第一個跳出來的竟然是盧宗興,不過也不難理解,這個人稱得上賭徒的名號。

  徐名遠也和他們這群改開闖出來的人交流過,絕對是最不講原則的一群人。

  對於有用的東西拿來就用,沒用的東西果斷放棄,過後要是覺得還有用的話,那就重新撿起來接著用。

  今天算是見到了盧宗興下手之狠厲迅速,也算是給徐名遠提了個醒。


  「小同學,小伙,哎!到三中了,再不進校門要遲到了。」

  「哦,好,不用找了。」

  徐名遠收起報紙,扔下十塊錢便一路小跑往校門口沖。

  到了教室門口,班級里的同學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高德祥已經坐在講台前批卷子了。

  徐名遠看了眼表,還有幾分鐘才到早自習時間,但高三嘛,總要抓緊每一分每一秒。

  「報告。」

  「進,下次來早點。」

  高德祥並沒有難為徐名遠,原來這小子都是踩點進教室,這學期就遲到一次,已經很不錯了。

  徐名遠正往座位走,就見到陶舒欣的腦袋跟個追蹤器一樣,緊跟著他的步伐轉動。

  見她神色不善,帶著質問的靈動眼眸,徐名遠學著她的樣子,哼了一聲,然後又翻了個白眼。

  這可給陶舒欣氣得不輕,倒不是因為徐名遠來晚了,而是他學的還惟妙惟肖的,給唐琳逗的花枝亂顫。

  等到了即將上課,陶舒欣才扭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往他桌子上拍了張小紙條。

  只有一句話:今天為什麼來晚了?

  你管的還真夠寬的。

  徐名遠訝然,然後拿起筆寫了一句話,把紙條搓成了團,然後抬手瞄準。

  陶舒欣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從脖領掉進了胸口,狐疑的轉過頭,就見到徐名遠在那乾笑。

  這自然明白是他干好事了,陶舒欣俯下身子,偷偷的掏了一陣,才從衣服里掏出小紙團。

  撫平展開,上面筆走龍蛇的寫著一行字:老師不讓傳紙條。

  哇……

  陶舒欣深吸了一口氣,直到肺部填滿了才緩緩的呼出來。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陶舒欣在心裡默念這句話。

  從徐名遠的同桌換到了前排,陶舒欣本來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就隔著幾十厘米,一回頭就看見了。

  但現在陶舒欣後悔了,假如此時還是同桌的話,她就可以上手捏人了。

  哎呀,好氣,手好癢!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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