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兩份交易
「所以領主大人叫我來,是要殺我,還是要用我啊?」
在西默向克洛加推薦了布蘭琪後。第二天,克洛加便派人邀請她來到了市政廳,正如西默所想的那樣,這個女人膽子很大。在意識到克洛加沒有殺意後,她便敢於來到了處決了麻雀和自己父親之人面前,甚至敢出言向著這位強者開著玩笑。
面對布蘭琪的調侃,米洛什作為護衛騎士自然是無法容忍:「女人,不得無禮了!」
「這位騎士先生,我想我還沒有失去禮節。按阿塔利亞的法律,我也有青銅中位以上的實力,按阿塔利亞的法律,算是個體面人了。當然,如果領主不喜歡我的說話方式,我可以改。」
領主直接問道:「你是沃斯拉頓的女兒?」
對於自己的身份,顯然沒有掩蓋的必要,布蘭琪點頭道:「嗯。」
克洛加說道:「我殺了沃斯拉頓,並且還處決了另一位你們的元老。」他頓了頓,似乎是覺得自己的問法有些問題:「如果我任命你成為碧流鎮下一任鎮長,你會幹什麼?」
布蘭琪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她回應道:「接受您的任命,然後干好你的要求,再向您索求我應得的報酬。」
領主點了點頭:「你的回答很有趣,布蘭琪。但有一點你沒回答到,我和你之間的仇呢?」
「都是依法行事,何仇之有?」布蘭琪輕鬆地笑了笑:「領主大人,我直話直說吧,家父從小教育我。做生意的時候哪怕人被捅進心臟,只要沒死,就依然可以和對方談生意......只要價格合理。而您給了我一個好差事,我沒有不接受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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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加仔細打量著面前的女人,她大概二十多歲左右的樣子,很年輕,長相不錯,雖然今日穿著宛如貴族式的華服,然而肩上的大片刺青卻絕不屬於一個正常西陸體面人。雖然用著華麗的裝飾,但長期的生活習慣卻是瞞不住:手上不起眼的繭表示過她曾經苦練過兵器,但是事後保養的不錯。而身上的菸草味代表布蘭琪經常吸菸,這不是淑女該有的行為。
在領主眼中,她也只是一個得勢的女混混——當然,相比於一般的女流氓,她更狡猾,也看得更長遠。說實在的,克洛加不喜歡這樣的女人。而她說出的那目無君臣父子的話,對於領主來講沒有半分道理.....但的確很符合這種幫會的價值觀。
也確實可以讓克洛加相信,在適當的情況下,布蘭琪是個可以用的人。
領主道:「你認為我會相信你這麼薄情的人嗎?」
布蘭琪嫣然一笑道:「我想這片土地上沒有比您開價更高的人。」
揮了揮手,克洛加不喜歡這種彎彎繞繞的對話方式,他開口道:「說直白點。」
布蘭琪雙手一展,說道:「您是這片領地的主人,無人可以威脅您的權勢,從利益角度來講,我大概是您最忠誠的擁躉。」
說著,她還看向了一旁的米洛什:「從某種上來講,我可以比你旁邊的那位年輕騎士更忠誠。」
聞言,米洛什顯然不滿,不過他也不會失禮地喊出來,只是嘀咕道:「這女人是什麼意思?」
騎士的嘀咕不會打擾兩人的對話,布蘭琪繼續說道:「我不會為了道德或是個人仇恨埋怨我的領主。當然,我想克洛加大人也不會幹出其違背道德的事情,我只是在說....以前的事情。而在治理方面,您是想長遠發展還是希望像馬頓那樣交夠稅金就行了,我都能為您效勞。」
說罷,布蘭琪向克洛加鞠躬行禮道,隨即,野貓抬起頭看向了領主:「所以大人,我這顆腦袋。您錄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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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下室內,序曲殘響等來了它停留凡世的最後一天。
而此刻,它的契約者也遵循著七日之約,來到它的面前。
一重新見到序曲殘響,西默就開口道:「你在這呆了七天,其他人都沒發現你?」
「一些小把戲罷了。」序曲殘響說道:「略微調整附近的時空,吾等可以安靜地留在這。」
西默道:「言歸正傳吧,七天到了,我的事情也解決了,你要給我什麼任務?」
序曲殘響說道:「先來說說其他的事情吧,收殮人,你應該知道他吧。」
西默說道:「卡鉑的記憶裡面提到過,老闆你也知道他?」
「不知道,無名小卒罷了。」序曲殘響蠕動著,發出聲音:「但他的背景確實有意思,你知道萬物歸一會嗎?那是一個有著奇怪教義的宗教組織。」
「沒聽說過,不過他們崇拜的對象是一堆五彩斑斕的泡泡嗎?」
西默當然沒聽說過序曲殘響口中的「萬物歸一會」,這個名號只能讓西默想起一個有著很多知識的泡泡。
「不,當然不是。」序曲殘響的語氣表現出了興趣:「你應該知道艾歐大陸上的神明到底是什麼樣的吧。諸神擁有神力,有人格,有神職範圍、有自己的賜福、自己的軍團與雕像.......你會發現:它們太客觀了,太可被觀測了,太不「神秘學」了,不是嗎?」
「從來沒有國家會斥責敵國所信仰的神明是虛妄,即使再極端的祭司,也知道異教神類的呼嘯是真實的,自古以來,艾歐大陸只有邪神,並無『偽神』。」
西默問道:「而萬物歸一會的崇拜不一樣?」
「不一樣,他們不崇拜具體的神明、惡魔、野獸、偶像,認為那不過是無知弱者的迷信。但卻相信,世間存在一個真正的造物主、第一推動力,超越所有數學、邏輯還有法術的全知全能者..........很多名號。」序曲殘響笑道:「如果藉助你前世的說法,他們在一個諸神干預凡世的世界中,自己琢磨出了『哲學上帝』。」
聞言,西默也不禁有些驚訝,這群人倒是有趣——艾歐大陸上,受人崇拜的對象幾乎從來都是具體的神像,何曾有過這樣形上學的信仰。但少年又問道:「聽上去是有點意思,但他們和我有什麼關係?」
序曲殘響說道:「因為接下來,我給你的東西,可能和那位收殮人有點關係,吾等也知道你對他有些擔心,畢竟最初在這裡的惡魔崇拜者便是他所遺留的........而你若是想確定他對你沒有威脅的話,鎮上的冒險者公會中,有一個關於探索洞穴,並搜索遺物的任務。發布人名為貝亞德,接手人需要一個信物。」
序曲殘響將一枚巴掌大的七色圓潤石頭展示了出來,放到了西默的面前:「而這,是打開那洞穴中次位面的一個鑰匙。那個次位面.....算是我朋友的陵墓。而收殮人也一直在找她,如果不出意外,你應該可以在那裡找到收殮人。」
「你要我從那墓穴裡面帶來什麼?」望向序曲殘響,西默尋思著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序曲殘響很需要那裡的東西,那自然是自己去最為保險,但為什麼它不自己去呢?
西默問道:「以你的實力,幹這種事情很簡單吧?」
然而令西默驚訝的是,序曲殘響似乎對那個洞穴並不看重:「吾等可不要那裡面的東西,。在告訴你這些事情之後,吾等就要離開凡世了。」
接著,它擺了擺鎖鏈,又補充道:「如果說那次位面有什麼好東西的話,那裡面有一條紅色的項鍊,是那個次位面最寶貴的物品,我要你去碰一碰它,那裡面寄宿著一個古老的靈魂。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拜她為師,然後把她帶出來。如果你覺得不需要的話,那讓她繼續被封印也可以。至於時間....別拖太久,那裡應該比較安全,你要是想帶著一兩個人一起去,倒也不是不行。」
「所以這聽起來是給我準備的?」西默聽了半天,忽然意識到這根本不是什麼艱難的強制性任務,聽上去反而更像是.....「獎勵」?
當然,天下少有免費的午餐,西默很容易想到它的意圖——序曲殘響在培養自己,問道:「我值得你這麼投資嗎?」
「......」序曲殘響沉默了一會:「你會明白吾等的安排的,西默。等你加入吾等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一切的。」
「好吧,看樣子啞謎還要繼續下去了。」西默取下面前的七彩石頭,將其握在手中,西默感到一股股熟悉感:「這是之前的魂石?你要七個靈魂,壓根不是自己吃的吧。」
「吾等稍微加工了一下他們.....西默,吾等給你一些壓力,你才能跑得更快。」序曲殘響揮舞著它的鎖鏈,似乎是在通過鎖鏈形成的手勢來取代表情表示歉意:「所以原諒吾等之前的欺騙吧。」
聽著序曲殘響的話,西默也不好說什麼:「您這麼說話倒是讓我承擔不起啊。把人當棋子用就當棋子用嘍,您這麼禮貌,搞得我還怪不好意思的。」
對於西默的比喻,序曲殘響只是回答著:「人不是棋子,世界也不似棋局那麼簡單,真把人當棋子的所謂棋手,贏不了棋局。」
西默向著面前的巨大鎖鏈微微欠身行禮,道:「那就祝我能成過河卒吧。」
序曲殘響晃動了下身子,道:「如果你要進行前世知識的比喻,那麼西洋棋的升變更吉利一點。」
「升變一般是皇后,那對我也不吉利。」西默應承它的冷笑話,把玩著手中圓潤的魂石鑰匙,問道:「所以老闆啊,這東西怎麼用?」
「等你到那裡的時候,它自然會告訴你的。」
西默望著這鎖鏈團,心中暗暗吐槽這廝其實什麼都沒說。不過只要確保能用就行了,他將鑰匙收入空間戒指,問道:「所以說,我現在就差去冒險者公會領取你設置的任務了?」
序曲殘響眨了眨它那電流般的眼睛:「沒錯,時間也差不多了......西默,再會了。吾等在人生的盡頭等你。」
說完了自己的告別,這巨大的鎖鏈團開始向體內坍縮,無數條鎖鏈就像被打開閥門的水流一樣向核心溜去。最終,只有一道正如序曲殘響來時的空間裂隙還停留在空中,而它最後一條鎖鏈也退回了其中。
看到這個不知道是否為惡魔的傢伙終於選擇了離開,西默心情有些複雜,望著這道緩緩關閉的裂隙,少年喃喃道:「......希望再次見到你的時候,是一百年後我躺在床上的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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