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純粹的普通人
張杰在聽到司炡的提議後,並沒有急著反對,而是好奇他究竟想要說什麼:「留下來?你為什麼這麼說?」
司炡側頭看了一眼身後,此刻正在安裝火焰皇后的主角團眾人:「我是這麼想的,如果主神真的是想要讓我們跟隨他們一行人離開蜂巢的話,那為什麼不直接下達這樣的命令,而只是約定一個時間?
因此我就有了一個推測,那就是主神的任務其實是有多種完成方式的。
我們既可以跟著主角團從走下水道從蜂巢離開,也可以選擇直接殺穿這一層的所有喪屍,直接從樓梯那裡返回到列車平台那裡。
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我發現完全可以再進一步想下去,比如我們哪裡也不去,而是在這蜂巢之中尋找一處安全的地方,硬生生防守住喪屍和舔食者的所有進攻,一直拖延到倒計時的結束。
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只因為在我看來,主神他設計一個倒計時,而不是要求我們必須跟隨主角團,是因為所造成的效果都是一樣。
我們跟著主角團一行,自然能夠增加主角團的火力,增大他們從蜂巢內活著走出去的可能。
而我們如果分兵的話,想來也是一定會遇到喪屍的,這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幫他們吸引走了一部分壓力,也算是一種增強主角團實力的方法。
順著這種想法推導,我進一步得出了一個結論,只要我們人還在蜂巢之中,其實都無時無刻不在吸引那些喪屍和舔食者的注意,從而為主角團分擔壓力,這就是主神為什麼沒有直接強制要求我們走在一起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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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如果留在這裡的話,那我們後續會獲得如下的優勢……」
司炡這其實屬於是先射箭後畫靶,在知道了可以選擇留在這裡後,再來尋找相關的依據,愣是讓他一連找出好幾個點進行分析。
這也就是時間與條件不允許,否則他現在應該用做的是打開一個PPt,從多方位多角度向眾人講解這幾項不同選擇的各自優劣,之後再對中洲隊當前現狀進行分析,最終兩相結合之下,選定出一個最合適目前小隊的方案。
這一套司炡實在是太熟悉了,不過以往的時候都是用來為老闆與上司分析相應項目的取捨與實施,現在卻是用在自身命運的選擇之上。
雖然作用的目標團體不同,但是司炡的中心思想的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忽悠與糊弄,以前是忽悠與糊弄老闆和上司,現在則是忽悠與糊弄自己的隊友和張杰這個半引導者。
也正是因為這一種熟悉感,讓司炡在面對著張杰這位,完全有能力一人平了蜂巢的強大高手時,沒有了半點了恐懼與梳理,口若懸河起來一時都不想停下。
張杰伸手打斷了司炡的講解,為此連手上的煙都直接掐滅了:「行了行了,不用再說了,我已經聽明白你的意思,按你說的我們留在這裡確實是活下去的概率更大。
你這看起來歲數也不大啊,說起話來怎麼跟我轉業時的那個領導似的,一件事翻過來覆過去說個沒完。」
司炡伸手抓了抓頭髮:「嘿嘿,職業習慣,職業習慣。」
這一點他倒還是真沒有胡說,他每一次給公司領導進行PPT匯報的時候,都是將他們當成什麼都不懂的傻子,每次都是像哄孩子一樣,儘可能講的足夠細,力求一次就能夠讓他們知道所有細節,這樣就可以最大程度避免返工重寫。
司炡的演講雖然被打斷了,好在眾人都已經明白並接受了他的想法,此刻也都在思考著這麼做究竟合不合適。
對於其他人的反應,司炡到是並不在意,因為他知道,人在這樣緊張的環境裡,其實是很難進行比較全面的思考,在有了司炡的先入為主之後,那些人就算想到了什麼不同之處,往往在短時間內只能是在一些小地方進行挑刺。
接下來的事情發展,與司炡所想的基本一致,眾人並沒有提出什麼反對的意見,像是詹嵐此刻直接就站出來表示支持:「沒想到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最初的時候也是有著這樣的想法,只不過我擔心著等我們待在這裡以後,主神突然發布一個讓我們跟著主角團離開蜂巢的任務,反而讓大家陷入了危險之中。」
面對著詹嵐的擔心,張杰倒是給眾人吃了一顆定心丸:「這一點你倒是不用擔心,主神雖然會發布給我們各種各樣充滿危險甚至陷阱的任務,但是其卻並不會發布必死的任務,換句話說,它絕對不會在那些僱傭兵已經走了很遠以後,再做出突然顯示一個人名讓我們跟隨,這種必死的任務來。
所以你們儘管放心好了,我們完全可以選擇留在這裡,只要在對方離開走廊前確認一下,確認我們的任務沒有突然變更,那我們就可以安心地在這裡等到任務結束了。」
聽到張杰也準備留在這裡,鄭宅是還有一些疑惑:「兄弟,其實你不用跟我們一起都待在這裡的,我們之所以所以留在這裡,主要也是因為我們是第一次進恐怖片,從各方面來說我們都還是普通人。
可是你手裡有著無限子彈的沙漠之影,每一發子彈都能夠打碎一隻喪屍的腦袋,這種威力之下,我懷疑就連舔食者也無法硬抗。
再加上你明顯比我們好上太多的身手與體力,你為什麼不跟著主角團走,那樣還能夠多一些獎勵,運氣好的話,在車廂里殺了爬行者的話,那可就是一百點獎勵點數啊。」
面對著鄭吒這樣一幅關心的模樣,張杰卻是在眾人面前第一次露出了略微軟弱的表情來,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是一泄:「唉——說實話,誰願意出去殺那些鬼玩意啊,在這主神空間裡,每停留十天就會參加一次恐怖片,根本就沒有什麼休息的機會。
這已經是我的第四部恐怖片了,我感覺自己都已經有些神經脆弱,好幾次在面對危險的時候,都產生過不如就這麼死了算了的想法。
我跟你們一樣,在來到這裡以前,也就是一個普通人,如果不是為了逃避主神的任務,誰又願意去拼命呢?
其實……我本身是希望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可以活下去的,就算不考慮有些恐怖片必須大家一起抱團取暖才能夠活下去,單單是多出來幾個一起經歷過好幾場恐怖片的同伴,大家相互之間有個交流,也能夠在精神上放鬆一下,不用那麼大的壓力。
只不過這裡畢竟是恐怖片,是一個要搏命的地方,再加上每個人的情況各不相同,並不是誰都適合在這樣的環境裡生活,所以我才會在任務開始的時候,表現的比較冷漠,我實在是不想看著自己已經熟悉的同伴,就這麼死在我的面前啊……」
『為了主神的任務……希望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可以活下去……
張杰這裡說的,應該真的是他的心聲啊,是啊,如果不是因為主神那必須選擇一個隊長的任務,他想來就不會有現在的痛苦了。』
司炡看著張杰面的悲憤,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其他人都以為張杰的壓力,主要是來自於頻繁經歷恐怖片見到各種各樣的死亡才導致的。
可是司炡他知道,張杰真正的問題在於他自己的良心上,在他成為了半個引導者之後,就被動地獲得了許多與主神相關的信息,這讓他十分清晰地認知到了自己的存在,對於周圍的隊友來說是多麼大的災難。
因為以往所受到的教育,讓張杰將那些新人因為突然拔高的任務難度而死亡,看做了自身的原因,可是受限於引導者這個身份的限制,以及自身對於生命的渴望,讓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
對於一個善良的人,或者說一個平凡的普通來說,這種心靈上的煎熬,才是讓他真正痛苦的根源。
也正是因為如此,司炡才沒有辦法去勸慰,因為他的根本問題不在於這什麼任務不任務上,而是在於張杰他本身並不純粹。
如果張杰的內心更加純粹,無論是更加自私還是更加無私,這對於他來說就都不會再是問題。
因為純粹的自私之人,會為了自身的存在,心安理得的在規則範圍內弄死新人,甚至還會在對方死亡時為自身的存活而感到慶幸。
至於純粹的無私之人,在感受到主神的任務,與自身的認知產生了衝突之後,其並不會被任務所限制,要麼因為主動出手幫助他人而被主神所處理,要麼最終打破規則徹底活出自己想要的樣子。
雖說這純粹的無私,更大的概率會是因為出手而死亡,但是其卻不會感到內心的煎熬,他直至死亡的那一刻,都會因為自身踐行了自己的準則而開心。
唯有張杰這種不純粹的普通人,才會既因為自身的苟活而竊喜,又時會因為自身傷害了別人而痛苦。
有會因為痛苦而想要改變,有會因為竊喜而想要維持現狀,整個人就始終處於一種糾結的狀態,最終卻因為害怕失去而什麼都不做,默默等待著命運的主動到來,最終或坦然或無奈地接受自己的結局。
雖說其他人都不知道這裡面的門道,但是經過了張杰這麼一番情感的表露,眾人之間的關係倒也是更加的融洽了,就連馬福這個之前被張杰揍了的人,也都對此釋然了。
眼看著裡面的那一群人,都已經從火焰皇后的主機前離開,張杰便迎面走了上去,他直接了當地對馬修說道:「我們這幾個人,準備留在這裡。」
剛剛從火焰皇后那裡,獲得了從這裡離開的利線,馬修正準備向他們講述下來的行動呢,結果張杰這一番話說完,直接讓他愣在當場:「呃……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現在沒有多少時間了,我不想開什麼玩笑。」
張杰看著馬修的雙眼,很認真地說道:「我沒有開玩笑,我的意思就是我們六個人留下,留下來守在這裡,我想你也知道,他們這幾個人都不是什麼士兵,也沒有接受過什麼像樣的體能訓練。
在接下來的長途逃跑中,他們基本上只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掉隊被那些怪物撕碎,所以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們留在這裡的好。」
馬修的目光躍過張杰,看向了司炡他們一行人,入眼便是到現在還沒有歇過來的馬福,他額頭上冒出的汗水,以及每一次呼吸時帶出的粘連聲,都表明了他的體力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
再看其他幾個人,詹嵐與李蕭毅也都是身體比較瘦弱的那種,也就是鄭吒跟司炡的體力還算是不錯。
看到馬修在審視他們,詹嵐迎著對方的目光走了上來,刻意用一種比較軟弱的語氣向眾人說道:「隊長,我們的體力雖說還沒有到極限,但如果要在短時間內,一邊抵禦那些殺不死的怪物,一邊一路向上走,這對於我們來說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如果跟著一起離開的話,不僅是出去送死,同時也是對你們的一種拖累,那還不如在這裡守著呢。
雖然咱們之前說是沒有救援了,並且公司還想要殺人滅口,但是這終究只是我們的猜測不是麼?
我覺得公司如果真的只是想要掩蓋這裡的秘密,那他們根本就沒有必要派遣你們這一隊人手,或者說只需要命令你們將從蜂巢通向洋房的列車道炸毀,不是就已經足夠了麼?」
聽著詹嵐語氣中的虛弱,馬修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並沒有說同意還是拒絕,而是將話頭轉向了張杰:「那麼你呢?你的體力應該沒有問題,你為什麼也要待在這裡呢?」
張杰又從衣兜里掏出了一根香菸:「我啊,我剛剛恢復了一些記憶,他們都是我的朋友,甚至可以說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熟悉的一群人了,所以我不能丟下他們,我會留在這裡好好保護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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