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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老滑腳之死

  破爛木屋內,老滑腳神色不屑看著持刀而入的邋遢青年,布滿老繭的手看似無意搭在胸口。

  匕首在月色下透著噬人的寒芒,映照出刀面那張冷漠的臉,眼神陰鷙。

  「畜生玩意兒,老夫說過,你那把破刀嚇唬不了我,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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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敏銳的察覺面前的刀面較之以往不同,想是真懷著殺心來的,他這條老命怕是要交代在今夜了。不過他並不恐懼,更不可能做出低頭求饒那種卑賤之事。爛命一條,死則死矣。

  聞言,刀面的臉陡然猙獰,厲聲罵道:「你個老不死的殘廢,死到臨頭還在裝模作樣,識的幾個破字還真把自己當讀書人。你算個屁的讀書人!不過是讀書人眼中的一條狗,整天舔著臉捧人家的臭腳,搖尾乞憐。你真是一把賤骨頭,廢物中的廢物!」

  「啊對對對!啊是是是!老夫我是殘廢,那向我搖尾乞憐求字學法的你又算什麼呢?」

  「哦,你是個連狗都不如的賤種,連殘廢都不如的廢物。」

  老滑腳哈哈大笑,半點不受影響。論起吵架,面前這畜生連給他提鞋都不配,也就那臭小子能讓他找回一點以前在朝堂上唇槍舌戰的感覺。

  刀面羞辱老人不成,反被羞辱,血壓直線飆升,一張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

  見此,老人笑的更加開心了。

  「說你是廢物都算抬舉你了,連罵人都不會。你這畜生完完全全就是個智障,你老母生你時肯定是恨不得夾爆你的腦袋。可惜,可惜,夾的個半生不熟。」

  「啊!老不死的殘廢,老子砸爛你的嘴!」

  刀面被惡毒的語言刺激的發瘋,撿起一石頭甩在老滑腳臉上,後者頓時鮮血四濺,說不出話來。

  剎那間,復仇的快感充斥刀面整個身體,他猖狂大笑起來。

  「你叫啊!你再叫啊!老不死的!」

  老滑腳只目光冷冽的看著他,甚至連悶哼一聲都沒有,血肉模糊的嘴角努力的泛起冷笑。

  刀面慢慢的便笑不出了。

  少頃,他冷哼一聲:「老不死的,希望你骨頭一直都這麼硬,越硬越好,這樣龐公子才會盡興,多賞老子些銅錢。」他不是奔著殺人而來,而是想抓了老滑腳換錢。

  老滑腳一動不動,好似失去了抵抗能力。

  刀面便取出腰間的套繩,甩出套中老滑腳的頭,再用力一拽,便將老人從車上拽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下一秒,他便要上前將老人綁住,卻見得老人眼神變得懦弱,嘴唇開合的說著什麼。

  「老不死的殘廢,現在知道求饒了?」

  刀面嘴角冷笑連連,卻抗拒不了這份復仇的快感,於是一腳將老滑腳踹正,俯下身子側耳傾聽。

  說時遲,那時快。

  老滑腳爆發出全身的力氣,掏出懷中的尖石,一下刺中刀面的腹部。這塊本是用於自殺的尖石,此刻成為殺人的利器。

  只聽的一聲慘叫,刀面仰身倒下。

  老滑腳也因用完了力氣,氣喘吁吁,卻掙扎的坐起來,想看看那刀面死了沒有。

  下一刻,刀面陡然挺身,那張猙獰的臉近乎要貼到老滑腳。然後,老滑腳便感覺到腹中一陣刺痛,有利器刺入,繼而眼前一黑,意識逐漸暗淡。

  「可惜啊,臭小子。不能與你好好告個別了,送你去往那波瀾壯闊的遠方。」老人帶著一絲遺憾死去。

  刀面一連捅了十幾刀,邊捅邊大叫,完全沒有抓人換錢的想法,只想發泄著心中的憤怒。

  不多時,感應老滑腳身體已僵,刀面才捂住腹部,一身是血的走出破爛木屋。他腹部有一道寸許長的血口,那是被尖石捅穿的,算不得致命,可若是一直流血他也會死。

  於是,他用破布簡單包紮了一下,便倚著牆踉蹌而行,要去那龐府,求那龐公子給他治病。

  他滿懷求生的欲望,直到遇上那狂奔而來的少年才停下腳步。

  「我來晚了。」

  這是石硯玉在看到渾身染血的刀面時的第一反應,因為他猜到了刀面肯定也不會放過老滑腳,於是半路轉道,想著告知老人一聲,讓他躲起來。俄而強烈的悲傷充斥他的心間。

  那個亦師亦友的老傢伙死了。


  石硯玉知道的。

  「給老子滾開!」刀面對著攔路的少年怒目咆哮,並亮出匕首威脅。

  若是在平時,他連廢話都不會說,直接就衝過去給那小子兩耳光,但現在不行,多耽擱一秒,他死亡的機率越大。

  少年置若罔聞,一步步往前靠近,又自言自語道:「老傢伙,我沒有眼淚來祭奠你,所以只能用這畜生的命來祭奠你。」

  刀面只覺得自己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哪怕是受傷了,他也不覺得一個小屁孩能給予他傷害,更何況他手中還有刀。

  「既然你找死,老子就成全你!」

  他對著近前的少年一刀刺去,卻刺了個空,然後他只看到有黑影一閃而過,下一秒,他的咽喉便被巨力砸碎,整個人倒飛出去。

  「唔......」

  刀面看著那走近的少年,驚駭和恐懼爬滿他的臉,他想求饒卻發不出聲音。

  「知道我為什麼不一拳砸死你嗎?因為我會割斷你的血管,讓你在老滑腳面前流干最後一滴血。」少年的臉布滿寒霜,而語氣是如此的平靜。

  隨後,他抓起刀面的腳,一路拖回了老滑腳的住所,留下一條血跡。

  當看到老滑腳屍體的那一刻,石硯玉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繼而他履行自己的承諾,用匕首割斷刀面四肢血管,讓這畜生就這麼躺在木門外絕望等死。

  「龐耀祖,我勸你善良!」

  月色下,少年繼續趕往城西龐府,他的殺意沒有減少半分,反倒因為老滑腳的死而更加強烈。

  ............

  去往龐府的路,石硯玉並不陌生,他曾跟著張棗的婚隊走過一遭。

  龐府外壘著兩米高牆,牆頂是傘狀琉璃瓦,大門紅燈籠下,有那門衛把守。石硯玉不可能從正門衝殺進去,他繞著高牆而行,不多時得見一顆槐樹,其最近的枝椏離高牆約莫四尺左右。

  石硯玉目測了一下,自覺可以藉助槐樹最近的枝椏跳到高牆上,遂爬上樹,到那枝椏末端縱身一躍,輕鬆將手搭在牆瓦上,再發力一抬,露出半個頭向里望去,正好對上一雙愕然的眼睛。

  「有……」

  『刺客』二字未來得及喊出,這倒霉的家丁便被一根極細的金針自印堂而入,穿透腦門而出,一命嗚呼,附身倒下,他印堂處映出極小的血點。

  「晦氣!」

  石硯玉暗罵一聲,爬上牆瓦,而後如夜貓一般矮身疾行,尋找那龐耀祖所在。

  此時戌時過半,龐府內燈火通明,有管家主務,家丁巡邏,雜役忙碌……人影綽綽。

  那些巡邏的家丁大多鬆散懈怠,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打發時間,等待換班。老實說,養只狗都比他們有用。

  不過這也正常,哪個不要命的敢來龐府作亂?

  「不想死的話,就別回頭,也別為了無意義的忠心白白丟掉自己的性命,告訴我龐耀祖住在哪裡。」石硯玉藏在陰影里,將匕首抵在一名家丁的腰間,聲音壓的極為沙啞。

  龐府太大了,也太複雜了,石硯玉只能冒險這麼做。若是碰上個死忠的,被他猝不及防大喊一聲,便只能暴露了。

  感受著腰間若有若無的寒意,男身體人控制不住的發抖,而後咽了口唾沫,虛聲道:「好漢,別殺俺,俺也是為了混口飯吃。那龐耀祖住在東梨園,園門種著兩顆梨樹的那個。龐府乃是一個四進的宅院……」他乾淨利落的將整個龐府規模介紹完,也是個識時務的。

  「算你識相!」

  石硯玉跳起來一記手刀將這家丁敲暈,沒有技巧,全靠勁大。而後再次爬上高牆,又跳到那屋檐上,搜尋那東梨園。

  這次很快便找到了園子,並順利繞到園內廂房頂上。

  屋檐遮擋的前頭院子裡傳來嘈雜的聲音,少年探出身子往那院中看去,頓時目眥欲裂。

  「龐畜牲,今夜天王老子來了,你也要死在這!」

  院內,龐耀祖仰躺在太師椅上,左側有衣著裸露的婢女餵瓜果,右側一群狗腿子點頭哈腰的奉承,說不出的愜意。

  可他們的前方,小破帽和小跛腳被用繩子栓住脖子,被強令扮成狗的模樣,一旦龐耀祖晃動那兩條繩子,便要發出狗叫,若是不依或慢了一些,便有鞭子劈頭蓋臉的抽下,已是遍體鱗傷。

  再前,兩個乞丐赤手空拳的扭打在一起,各個鮮血淋淋,地下還躺著數具屍體。乞丐們被要求互相廝殺,最終勝利者可活下來,成為他龐耀祖的一條狗。

  一旁,小啞巴被吊在樹上,懸浮半空,下有惡犬虎視眈眈。小傢伙只能盡力的將身子蜷縮成一團,不使那惡犬咬到,嗓子已哭的沙啞,精神恍惚。

  石硯玉退入黑暗之中,雖心中焦急,卻知不能魯莽行事,必須要想辦法將院中引走,創造一個單獨殺死龐耀祖的機會,並且還要帶著三小隻安全脫身。

  少頃,少年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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