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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辛夷獨饒脂粉態,安知曾作女郎來

  有外鄉的毛頭小子,要挑戰一位使用寶物的至真境真人。

  消息迅速傳播,附近的人如潮水般湧來,將整個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這等驚世駭俗之事,自然引得眾人紛紛前來。

  趙真人焦急地勸說王軒,無奈王軒心意已決,任憑他如何苦口婆心,也無法改變王軒的想法。

  趙真人心中暗自嘆息,少主這次顯然是托大了,年輕氣盛,性情雖善良,行事卻太過衝動。

  暗暗下定決心,一旦少主吃虧,自己拼了命也要為少主討回公道。

  沐雨棠輕聲對王軒說道:「這位兄台,還是算了吧,別跟他們打賭了。我不理他們就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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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中暗自思量,普通人的力量在一到十之間,蛻凡境修士雖強,但也難以突破一百五的界限。

  而至真境界的真人,力量則在兩百到三百之間。

  如今王軒以一個蛻凡境修士的身份,去硬抗至真境真人的寶物,即便那寶物不入流,也絕非蛻凡境所能承受。

  大境界之間的差距,就如同天塹一般,難以逾越。

  王軒毫不在意,對沐雨棠和白芷笑道:「無妨,我就是看不慣他們仗勢欺人。他那寶物年久失修,早已失去了威能,想必不太靈光。」

  說罷,王軒轉身朝康凱笑道:「來吧,康大少,看你的寶物,究竟能否困縛我。」

  康凱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輕蔑的瞥了一眼王軒,說道:「哼,既然你如此想不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陪你玩玩;」

  「你若是輸了,可別怪我手下無情!」康凱轉身對至真境的隨從使了個眼色。

  至真境的隨從會意,上前一步,也不待王軒做準備,就雙手結印,低喝一聲。

  康凱腰間的蹀躞帶頓時光芒大盛,流轉間,化作一道璀璨的光環,向王軒籠罩而去,圍觀的人們屏息以待。

  那光環瞬間將王軒包裹其中,化為螺旋錐形光帶,要將王軒牢牢縛住。

  王軒身形微微一晃,竟如同游魚般在光帶中脫出,重合又分離,絲毫未受束縛。

  眾人驚愕之餘,王軒從容不迫地,很奇妙的又進入光帶里,頃刻間又脫離,衣袂飄飄,毫髮無損。

  至真境的隨從見狀,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而後全身修為傾盡而出,衣袍鼓盪。

  蹀躞帶由環帶狀化為網狀,罩向王軒。

  王軒未動分毫,網狀蹀躞帶卻如影隨形,緊緊遊蕩在王軒周身,卻罩不到王軒。

  王軒邁步向左一移,那網狀的能量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緊隨其後移動,卻始終無法觸及王軒分毫。

  這一幕,讓圍觀的眾人瞬間沸騰起來,紛紛議論不休。

  有人真的覺得,康凱這寶物失修不靈,有人揣測王軒或許是修煉了隱身遁形的秘法。

  更有甚者,直接斷言王軒隱藏了修為,早就是修煉出神通的真人。

  王軒微微頷首,那淡然自若的神態,更讓圍觀者感到不可思議。

  剛發生一切都超乎常理之外。一時間,現場喧囂不已,驚嘆之聲此起彼伏。

  原來,在打賭前,王軒法界中那個遁出的自己,『遁身』已經洞悉了蹀躞帶的困縛機制。

  內中的節點排布流向和能量樞紐清晰可見。

  王軒自信不被困縛,才提出這個賭約。

  當蹀躞帶罩向王軒的時候,王軒和『遁身』互換位置,周身一丈之內皆能隨心所欲。

  實際上蹀躞帶從未真正的鎖定王軒,自然困不住他了。

  當然,王軒在侯府修煉的時候也驗證過,如果修為超過至真達到至玄,或者寶物不是困縛或者鎖定控制類的,自己都沒辦法這樣輕鬆。

  王軒微笑著,看向康凱,自信流露:「如何,我算是贏了這場賭局?」

  康凱萬萬沒想到,王軒竟然能如此輕鬆地破解蹀躞帶。

  圍觀的人們紛紛對康凱投去目光,現場鴉雀無聲。

  康凱咬緊牙關,心中雖不甘願,眾目睽睽,那些目光幾乎能殺人於無形。

  自不敢食言,冷哼一聲,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算你贏了,我康大少向來說話算話,道歉便是。」


  說完,向沐雨棠和白芷微微躬身,帶著幾分不甘:「對不起,是我無理取鬧,冒犯了二位,請恕罪!」

  沐雨棠和白芷見狀,對王軒暗暗佩服。

  想不到明明是蛻凡境的修士,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圍觀的人們一片歡呼,紛紛為王軒喝彩。

  趙真人不由的想到,在東瀾城的海邊,少主也是硬撼和平盟的控魂印而無恙,早知少主是如此的不凡,這次是自己瞎擔心了。

  這場賭局,讓王軒在永安城中留下了一段傳奇佳話。

  而康凱,也因此事收斂了許多,不再像以往那樣,橫行霸道,欺壓良善。

  沐雨棠與白芷感激地看向王軒,同聲道謝:「多謝公子解圍!」

  王軒輕輕搖頭,笑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二位若無他事,可同入酒樓,共飲一杯,如何?」

  沐雨棠與白芷相視一笑,欣然接受了王軒的邀請。

  四人圍坐一桌,開始暢談起來。

  從修為境界到術法心得,從詩詞歌賦到中土見聞,王軒與沐雨棠交談得十分投機。

  趙真人與白芷雖然話不多,也時時插話,使得氣氛更加和諧融洽。

  沐雨棠和白芷用的是化名,沐堂和白植。

  沐雨棠也知道了王軒與趙真人的姓名,王軒來自東瀾城,也和自己一樣,是初次外出遊歷。

  王軒見沐雨棠見識廣博,心中也是暗自佩服。

  王軒的性情隨父親,生來就豪爽大方,提議道:「我二人初來乍到,能結識沐白二位兄台,實乃三生有幸。今日便由我做東,請二位品嘗醉紅塵的招牌菜餚。」

  沐雨棠與白芷推辭不過,只能欣然接受。

  席間,四人相談甚歡,仿佛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王軒道:「沐兄,白兄,咱們三人年歲相當,二位對術法境界的見解真是獨到。東瀾城也有諸多少年修士,如你們這般年輕有為的卻是不多見啊。」

  沐雨棠微笑回應:「王兄過獎了,我們不過是師門教導有方,還有宗門存書較多,閒暇時候看的多了些;」

  「王兄才是真的令人佩服,明明是蛻凡境,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這等驚世駭俗之事,令人嘆為觀止。」

  王軒第一次被府外的人誇讚,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卻也謙遜道:「哪裡哪裡,沐兄如此年少就能成就真人,等我突破後,若能與沐兄切磋一二,那便再好不過了。」

  沐雨中暗自欣喜,對王軒的好感又增了幾分,輕聲道:「若有機會,定與王兄一較高下;」

  「不過話說回來,王兄對東域的風土人情也頗為了解,不知可曾聽說過『幽慎谷』?」

  王軒眉頭微皺,沉聲道:「幽慎谷?那可是個神秘莫測的地方呀;」

  「我很想去,據說裡面藏有無數天珍,還能獲取強力戰寵,同時也危機四伏,無人敢輕易涉足。」

  沐雨棠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嚮往:「若有機會,定要去那幽慎谷一探究竟,萬一能得到戰寵,實力將會提升很多。」

  白芷在一旁笑道:「你們二人真是志同道合,看來這次相遇,真是天意使然。」

  四人繼續談笑風生,席間氣氛愈發融洽。

  沐雨棠心中,對王軒的欣賞與好感,也隨著兩人愉快的交談,悄然滋長。

  夜幕降臨,永安城的夜景更加迷人。

  街道兩旁,照明符紋高掛,輝煌明亮。那些散發光芒的奇異植物,邁動小短腿,遊蕩在街市。

  人們三三兩兩地走在街上,享受著夜晚的寧靜與美好。

  王軒與趙真人決定出門逛逛夜景,沐雨棠與白芷也準備離開酒樓,繼續處理飯前未做的事情。

  雙方即將分別之際,趙真人這才察覺到沐雨棠與白芷二人皆為女子。

  趙真人很是訝異,卻沒有表露出來,只是默默地觀察著王軒的反應。

  王軒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仍然將沐雨棠二人當作英姿颯爽的男子。

  四人剛走到酒樓門口,幾個酒樓夥計簇擁著一位掌柜樣的人,走過來,攔住王軒四人。

  掌柜的怒氣沖沖地指著沐雨棠和白芷,喝道:「你們兩個小子,白住了兩天!這會還想溜走,快拿錢來!」


  沐雨棠二人早已身無分文,無法支付酒樓的費用,才剛到門口,被酒樓夥計當作了要溜走的騙子。

  王軒見狀,眉頭一皺,他知沐雨棠絕不是那種人。

  於是,王軒走上前去,對那掌柜說道:「掌柜的,你誤會了,這兩位兄台是我的朋友,他們的費用我來支付。」

  說著,王軒從懷中掏出幾塊紫晶幣,遞給掌柜「夠嗎?」

  掌柜的接過紫晶幣,臉色頓時緩和了下來,變了個人一樣,賠笑著:「夠了,夠了,原來是貴客您的朋友啊,失敬失敬,小的這就為幾位準備上好的房間。」

  沐雨棠卻拒絕了王軒的好意,拱手道:「多謝兄台好意,我二人實在不能,再受你的恩惠了;」

  「因長老遇難,我們才流落至此,如今已身無分文,本想去典當物品,交納酒樓的欠資,卻被耽擱了。」

  王軒一愣,沒想到沐雨棠二人竟有如此遭遇,連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方便和我說說嗎?」

  沐雨棠嘆了口氣,將她們跟隨宗門長老,在南方火域遊歷時的遭遇告訴了王軒。

  「我們隨長老外出遊歷,在南方火域深處遇到了畢方鳥;」

  王軒好奇的問到:「傳說中形似丹頂鶴,只有一足,周身燃燒著火焰的畢方鳥?」

  「是的,就是這傳說中的神鳥;」

  沐雨棠接著說道:「長老見畢方神異非凡,想將其收服;」

  「畢方異常兇猛,長老不慎被其殺害;」

  「長老遇難後,幸好畢方並非是惡獸,並未傷害我們;」

  「我們的盤纏和代步靈獸都丟失了,一路典當隨身物品,輾轉至此,前段時間這才設法傳訊於師門。」

  王軒聽完沐雨棠的遭遇,充滿同情。

  沒想到剛認識的兩位兄台,有如此悲慘的遭遇。

  從南方火域到永安城,幾十萬里的距離,一路行來都在典當隨身物品,如此艱辛。

  王軒決定幫助她們度過難關,他對沐雨棠說道:「沐兄,我身上還有一些紫晶幣,更有日行千里的代步靈馬,你們先用,願你們早日和師門的人相匯。」

  說話間,王軒已將趙真人和自己身上的紫晶幣全數拿出,並將收取靈馬的憑證也拿了出來,一起遞給沐雨棠。

  自記事起,沐雨棠的世界便少了那份尋常家庭中的溫馨與歡笑,她一直都很是獨立、堅韌。內心深處對於真正的關懷和溫暖有著深深的渴望。

  王軒前面替他解決了困境,哪怕這種幫助她並不需要。

  而後席間的交談,淡淡的關懷,讓她覺得被人重視和關心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心生暖意的同時,沐雨棠感到一些矛盾和掙扎。

  既渴望得到更多的關懷和溫暖,又害怕這種關懷和溫暖只是暫時的。

  害怕自己一旦依賴上這種感覺,就會再次陷入孤獨和失落的境地。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這種矛盾和掙扎,讓沐雨棠在接受王軒的好意時,顯得有些猶豫和不安。

  沐雨棠的內心驚喜、感激、戒備、矛盾和掙扎交織著。

  她這次也是第一次出宗門,變故發生後,恪守宗門的修行準則,這一路行來異常艱難,遭受了太多的艱難困苦。

  她了解這份關懷的沉重,拒絕就會顯得很是疏離。

  不及沐雨棠多想,身邊的白芷推了推她。

  沐雨棠緊緊抱拳行了一禮,聲音有點哽咽:「王兄,與你相遇,我永生難忘。日後若有機會,我定會……」

  不待沐雨棠說完,王軒將財物與憑證塞到她手上。

  王軒朗聲一笑擺手道:「沐兄,不必如此,你太客氣了。我們人族修士之間,本就應該互相幫助;」

  「若是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東瀾城找我!」

  在那個告別的瞬間,沐雨棠的腳步不由自主地遲疑了。目光緊緊鎖定在王軒那英俊的臉龐上,感受到那溫柔的眼神,涌動出難以言喻的情感波瀾。

  千言萬語哽咽在喉,她無法鼓起勇氣,向王軒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最終,沐雨棠只能默默無言地接過王軒遞來的財物和憑證,與白芷並肩轉身,步入人海。

  就在轉身的剎那,街角那株桃樹仿佛感應到她的心情,花瓣紛紛揚揚地飄灑而下,人面桃花相映紅,潛藏著思念與不舍。

  王軒依舊渾然不知沐雨棠實為女子。

  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緊緊追隨著沐雨棠逐漸遠去的背影,仿佛要將這一刻永遠鐫刻在心底。

  王軒的眼神中有迷茫有不舍,那莫名的悸動,隨著沐雨棠的遠去,王軒仿佛失去了什麼寶貴的東西,卻又不知道如何去尋找。

  脈脈花舒天淡,雲來去,數枝桃。

  街角的風輕輕吹過,帶起一片片花瓣,也吹散了他心中的那份悵然——伏惟珍重。

  沐雨棠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人群中,王軒才緩緩地轉過身,與趙真人向酒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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