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人間地獄，劍自天上來

  北風呼嘯，寒涼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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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般日子對任何人來說，都是非常難熬的。

  劍台靠近大蒼和北蟒的邊境。

  所以顯得非常荒涼。

  李宣白漫無目的的走了三天。

  畢竟他這一次出來，本來就沒有什麼太急切的事情。

  所謂紅塵煉心，自然是隨遇而安。

  而不是刻意的去追求些什麼。

  不過這段時間，他也見到了戰爭之後的荒涼。

  不少原本有人的村子，在經歷了一場戰爭之後，都變成了荒村。

  想必……

  村子裡的大部分人，都逃難去了吧。

  路有餓殍，數十里不見人煙，這是最常見的事情。

  也讓他的心中，多了不少感觸。

  煉心法，變得越發滾燙。

  在欣喜煉心法有所提升的同時，李宣白也不免因此而生出了不少感觸。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路邊的那些屍骨，就好像是提醒他，這裡經歷了多麼悲慘的事情。

  他雖然不是什麼聖人。

  可這樣的場景見多了，心中也難免有些悲愴。

  天色入夜，李宣白隨處尋了一處荒村準備過夜。

  拿出乾糧吃飽喝足之後，李宣白躺在了一張床上。

  不過還沒有等他睡著，就突然聽到了一些動靜。

  聲音不大。

  可是對他而言，卻清晰分明。

  以他的聽力，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中，沒有任何動靜能夠逃過他的耳朵。

  不過他沒有睜開眼睛。

  因為他知道，這裡不可能出現北蟒的刺客。

  「爹爹，你看，是食物！」

  壓抑激動的聲音響起。

  「小聲一些，不要被發現了。」

  稍粗一些的聲音作出回應，短暫停了一下之後，聲音又再次響起。

  「給他留一些糧食，我們想活命，這個人應該也不容易。」

  隨後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

  直到聲音消失，李宣白坐起來。

  眉心破妄神瞳睜開。

  一切無所遁形，立刻就鎖定了這一些人離開的位置。

  而後他就這麼跟了上去。

  在那裡，是一群食不裹腹的難民。

  這些人餓的只剩下一副皮包骨頭。

  尤其是那些大人，一個個看上去虛弱無比。

  李宣白毫不懷疑，一陣風吹來就能把他們全部都吹倒。

  除此之外還有七八個少年人。

  這些人雖然被保護的不錯，但如今這般情況，他們的狀態也可想而知。

  走了這麼久。

  李宣白還是第一次見到活人。

  不，應該說，第一次見到人間『餓鬼』。

  他們這樣的狀態，李宣白很難用人來形容。

  李宣白遠遠的看了他們一陣，然後就轉身離開。

  並沒有在意他們偷糧這件事情。

  這些人即便如此狀態，卻依舊給他留下了活命的糧食，就足以證明這些不是惡人。

  甚至可以說是善的有些過分。

  因為哪怕是他自己，也不敢說面對同樣的絕境，會給糧食的主人剩下一部分。

  對於他自己來說。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只要能夠活下去，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所以，他從來不自詡是什麼好人。

  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說那樣話的資格。

  他就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經過了這一遭，李宣白感覺自己的紅塵心熱的發燙。

  只是稍稍運轉煉心法，他就感覺到了心力的增長。

  不過從這一天開始，他轉變了前進的方向。

  世間多有不平事。

  不是他能夠管得過來的，但他在入京都之前，總要看一看這大蒼的天地。

  又過了半個月之後，李宣白到了大蒼和北蟒的邊境所在。

  這裡比他之前一路看到的，還要更加恐怖一些。

  之前偶爾還能看到一些活人。

  但是在這裡，他已經很多天沒有見過人了。

  反倒是北蟒的散兵，他還見到了一些。

  雖然說北蟒退了。

  但這卻不意味著，他們會輕而易舉的退出嘉關。

  嘉關在手，對於他們來說。

  就是一張牌。

  雖然他們也知道，很難將這張牌長期的握在手中。

  可他們看到的是利益。

  至少現在的他們，沒有放棄的打算。

  因此，大蒼北境再無天險。

  邊境所在，也就成了北蟒騎兵的獵場。

  十幾個北蟒騎兵騎著馬，臉上帶著濃濃的戲謔。

  在他們的前方，數十個大蒼百姓，一臉驚恐的逃跑著。

  這些北蟒騎兵沒有急著殺人，而是玩弄自己的獵物。

  時不時的揮下一刀，砍死一個沒來得及跑的獵物。

  同時享受著其他獵物那滿臉的恐懼。

  沒過多長時間，這幾十個百姓就已經被殺的只剩下七八人。

  他們瑟瑟發抖的圍在一起。

  北蟒騎兵已經把他們圍困了起來。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殘忍。

  一個騎兵大笑著開口道：

  「怎麼不跑了，繼續跑起來呀，如果你們不跑的話，我們怎麼能夠感到愉快？」

  他的話，卻只是讓這些百姓變得更加驚恐。

  他們已經跑不動了。

  所以在這個時候就只能任人宰割。

  其中一個北蟒騎兵抓起弓，搭上箭。

  「讓我看看先射誰。」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的箭已經射出去。

  伴隨著一聲慘叫響起。

  一個女子痛苦的倒在地上，她的胳膊上插著一支箭。

  劇痛讓她撕心裂肺。

  但這樣的傷口卻完全不足以致命。

  那騎兵看得非常開心。

  「我們比一比如何，看誰射的箭更多，還能保證這些大蒼奴不死。」

  他的話音，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一場射箭比賽開始。

  一支又一支箭射在那女子的身上。

  但大多卻都射到了她的四肢，每一箭都讓她慘叫。

  一直到一個北蟒騎兵不小心射到她的胸膛。

  她大口的喘氣，卻在失血、劇痛、以及無法呼吸的絕望之下慘死。

  「哈哈，納格台你輸了。」

  被稱作納格台的人一臉的懊悔。

  但沒有人在意，那個女人死之前有多麼痛苦。

  這宛如地獄般的刑罰，對於他們來說，卻只是每日樂趣。

  在他們的玩弄之下。

  很快就只有一對父女還活著。

  看著懷中不過五六歲的孩子，那父親的眼裡滿是絕望。

  而那些北蟒騎兵看到這一幕，卻咧嘴大笑了起來。

  「看來你很愛你的女兒。」

  「放過囡囡，求求你們放過囡囡……」

  那父親重重的磕著頭，可他並沒有看到，這些騎兵的眼中，充滿了譏諷。

  「既然你這麼愛你的女兒，那……

  你就看著我們折磨她好了。」

  一人突然咧嘴一笑，其他人也都會心的笑了起來。

  聽到這話，那父親眼神頓時灰暗。

  然後他的表情突然變得瘋狂。

  「我要殺了你們！」

  他尖叫著，朝這些北蟒騎兵衝過去。

  但他的動作，只是引來了這些北蟒騎兵的嗤笑。

  一人砍下了他的胳膊，另一人砍斷了他一隻大腿。

  劇痛讓他面容扭曲，可即便如此，他的眼也始終看著女兒所在。

  「爹爹，爹爹！」

  囡囡稚嫩的聲音叫著。

  即便她還什麼也不懂，可父親那可怕的模樣，也讓她知道了絕望，知道了這個世界的恐怖。

  人間地獄！

  那父親倒在地上，胳膊和腿上的傷口，讓他不斷的流血。

  用不了多久，就會活活流血而死。

  可他的嘴巴都沒有停下過。

  「饒了囡囡，誰能救救囡囡……」

  不過因為太過虛弱，他的聲音，已經沒有人能夠聽到。

  甚至恍恍惚惚間，他也只能看到周圍那些北蟒騎兵看著他哈哈大笑的模樣。

  而就在這個時候。

  唰！

  一個北蟒騎兵的腦袋落在了一旁。

  所有北蟒騎兵都驟然變得驚恐無比。

  「誰，是誰！」

  他們尖叫著。

  明明沒有人出現，納格台怎麼會死。

  這種狀況，讓他們發自內心的感覺到了恐懼。

  這一刻，

  唯有那父親看的分明。

  劍自天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