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沒那麼多理由
看著面前再無聲息的李家夫婦,狗娃並沒有覺得暢快。
此刻的他,唯有飢餓感如影隨形。
本就空腹而出,加之整日逃亡的奔波與夜晚的折回,這一連串的疲憊與勞頓,讓他的飢餓感愈發強烈,幾乎難以忍受。
他的目光落在床上的遺體上,眼中閃爍著一種複雜的欲望,那是對食物的渴望,也是對復仇的執念。
然而,這種念頭在他心中一閃而過,隨即被更深的情感所掩蓋。
就在這時,他感覺腿部被輕輕扯動,低頭一看,只見大黃狗正用嘴小心翼翼地扯著他的褲腳。
狗娃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他蹲下來,與大黃狗四目相對,一字一句地說道:「既然他們吃了我爹娘,那就要做好被人吃的準備,這很合理,不是嗎?」
大黃狗只是趴在了地上,腦袋低垂,低聲嗚咽了一聲,讓人聽不出來意向。
想獲取本書最新更新,請訪問𝖘𝖙𝖔9.𝖈𝖔𝖒
狗娃深深的看了大黃一眼,轉身走向廚房取出道具,向著李家夫婦的遺體走去........
「怪不得他們喜歡吃,原來是這般滋味,大黃你也吃,別餓著了。」
「汪!汪!汪!」
「你憑什麼不吃?!我吃了,你也得吃!還給你這畜生挑上嘴了!他媽的給我吃!吃啊!」
「汪!汪!嗚......」
........
一個多個月過去,狗娃只覺得自己越來越遲鈍了,那些曾經困擾他許久的問題他也不再去思考甚至已經想不起來了。
身邊的大黃狗也在不知不覺中發生驚人的變化,如今的他也沒有那個心思去探究這是為什麼了,不過在狗娃看來這算是好事,至少這能讓它們在這亂世之中很好的活下去了。
他的身體也不再像是從前那樣骨瘦如柴,而是變得壯碩了幾分,隱隱還能見到幾分宛如雕刻般的肌肉。
這一日如往常一般與大黃行走在山林之中,忽的看見了遠處升起的炊煙。
五位流民身處營地之中,營地中央的一口大鍋正冒著熱氣,流民們圍在四周,等待著這來之不易的食物。
見到此情此景,狗娃只覺得渾身瘙癢難耐。
即使昨天他才和大黃分食了一個走散的孩童,此時他仍舊覺得飢餓難耐。
他毫不猶豫地與大黃沖入了流民營地,這群流民哪裡是這兩隻怪物的對手?幾位流民片刻功夫就慘死在了兩隻怪物手中。
而其中一位見勢不妙,提就往山林之中跑去。
但狗娃豈會讓煮熟的鴨子飛走?在解決完其中四人後,他領著大黃向著山林追去。
當他再次回到營地時,只見一位陌生男子手持拐杖身處其中。
他身上有種超脫凡塵的氣質,仿佛與這世間的一切都毫無關聯。
就在這時,他嗅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那是從眼前男子身上傳來的,他也算得上是閱人無數了,卻發誓從未從人身上聞到過如此奇異的香味。
那香味像是冬日裡的一縷陽光,穿透了寒冷和絕望,直接照進了他的心裡。
他的眼神開始迷離,嘴唇微微張開,仿佛要吞噬掉周圍所有的空氣,只為能多吸進一絲那誘人的香氣。
他的喉嚨不自覺地蠕動著,就像是在無聲地哀求,只請求眼前男子能成為他此刻的救贖。
然而,狗娃深知循序漸進的道理,大黃在身後未到,他得忍耐,他用力咽了咽口水,試圖將那份渴望壓回心底,換上一副驚恐的表情向著面前男子走去。
.........
也鳴看著眼前喪失理智咆哮的狗娃,沒有說任何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宣洩。
狗娃被也鳴的眼神盯著,心裡沒由的煩躁和:「既然他們吃人,就得做好被我吃的準備,這是他們應得的,我有什麼錯?」
也鳴仍舊沒有說話。
狗娃看著也鳴的作態徹底憤怒了:「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又怎會知道人間疾苦?你無非就覺得我是惡人、是怪物,想要聲張正義?你以為殺了我、殺了這世間所有的怪物,這世間就太平了嗎?你這蠢貨!根本什麼都不懂!」
顯然,之前也鳴的手段加上他那出塵的氣質讓狗娃認為他是仙家之流。
也鳴依舊沉默不語,其實反駁的話有太多,只是他不想爭辯,道德從來都是用來管束自己,而不是用來約束他人,眼前這人已經迷失在了吃人這場享宴之中,變成了披著人皮的怪物,說再多也沒有了意義。
狗娃徹底被也鳴的作態惹惱,他用那隻完好的手抓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向也鳴發起了攻擊。
「撲通!」毫無意外的,狗娃被一腳給踹了回了地上。
「跟什麼狗屁大義沒有任何關係。」
狗娃抬頭看著眼前說話的青年。
也鳴看著他狼狽的樣子淡淡一笑:「我殺你,只是因為你要殺我,殺人,就得做好被殺的準備,不是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說的對,哈哈哈哈......」狗娃咧開嘴,笑聲如同脫韁的野馬,肆意奔騰,嘴角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撕裂,綻放出一道狹長的笑容,久久無法合攏。
在這爽朗而放肆的笑聲中,他快步奔向正在痛苦哀嚎的大黃,一把將其緊緊摟入懷中。
黑炎如蛇般攀附上了狗娃的身體,在狗娃身上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出,熾熱而猛烈地燃燒著。
大黃感受到主人那充滿溫暖與決意的手臂輕輕拂過自己的身軀,痛苦與哀嚎逐漸平息,它靜靜地依偎在狗娃的懷裡,與主人一同閉目,等待著結局的來臨。
就這樣,一人一狗,在熊熊燃燒的黑炎中,默默地走向了生命的終點,直至最後一絲生命力也在熊熊烈火中燃燒殆盡,化作世間的一縷輕煙,飄散於無形。
火光倒映在也鳴的眼眸之中,他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其實眼前的男子的故事他多半也能猜個七七八八,但那已經不重要了,他已經死了。
「哎呀,幹嘛要燒啊,那狗肉說不準還能切成幾塊帶回去吃呢。」也鳴一陣懊惱。
「看樣子是沒辦法了,那三個好兄弟只能忍痛拋棄掉了。」也鳴話中的三人自然指的是之前在於官吏作對時,仍然選擇站在他們這邊的三人。
他摸了摸,自己腰間,那裡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正是先前與那隻黑暗進化版大黃狗戰鬥所留下的傷口。
這場戰鬥說不上艱難無比但也算不上輕鬆,畢竟自己只是個練氣二階。
他手指尖升騰而出一道小小的綠色的火焰,他輕輕的將手指放在了傷口處。
他輕輕地將手指上那抹小小的綠色火焰貼近腰間的傷口,那火焰仿佛擁有生命般,貪婪地舔舐著傷口的邊緣。
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額頭瞬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肉體的蠕動與癒合過程伴隨著難以言喻的痛苦,仿佛每一寸肌膚都在被重新鍛造。
待火焰完全熄滅,他小心翼翼地查看傷口,發現雖然癒合的過程異常痛苦,但傷口確實已經大為好轉,只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也鳴揉了揉傷口處確定了已無大礙:「這也太難受了吧,我要是其他帶系統的穿越者說不準能給我冒出一個,意志+1」
不僅如此,他閉目凝神,仔細感受著體內靈氣的涌動,驚喜地發現,自己竟在不經意間突破到了練氣三階。
這一突如其來的進階,讓他不禁有些得意洋洋,心中暗道:「果然,天才無論身處何地都能閃耀光芒,修行,簡直易如反掌。」
天色已晚,餘暉漸隱,他意識到自己在野外已經逗留了太久,是時候返回了。
到時候他還需要與陸家的爺孫倆好好商議一番,是應該悄無聲息地離開,拋下其他人獨自前行,還是坦誠相告,與他們分道揚鑣。
不過,這些選擇對他來說都不過是舉手之勞,畢竟,在處理這類棘手問題上,他向來遊刃有餘,擅長扮演那個「不得不為之」的惡人角色。
他彎腰拾起掉落在地的拐杖,輕輕一揮,將長劍重新歸入拐杖之中,隨後便踏上了歸途,離開了這地方。
身後,只留下一片片慘烈的景象,散落的遺骸,以及一段無人知曉、隨風而逝的擇人而噬的人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