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鍋燉
糧食的問題一直如影隨形,也鳴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太好的辦法。
「回城中再搶一票?」也鳴如此想到,但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想法,如果是城裡偷東西,且不說現在外城都是些貧民,即使是那些曾經有些錢財的富農如今要麼逃命,要麼就被官府的人給壓榨乾淨了,沒必要去為難那些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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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剩下的就只有進內城去搶那些世家或者直接進官府里偷東西,這同樣面臨著巨大的難點,內城可不比外城百姓那般流離失所,秩序崩壞,裡面大多由世家掌控,外城的巡邏力度和內城完全是兩個概念,這也是剛剛在外城這場鬧劇進行大半天也沒有一個巡邏的士兵來的理由之一。
再加上剛剛這麼一鬧,他們即便拋開這些,暫且不談,就算也鳴他繞過守衛森嚴的內城巡邏,再完全不知道地形分布的情況下,完美的潛入到了別人家裡他又能偷多少呢?
錢?在如此災荒亂世之中,糧價飛漲,他得拿多少銀子才夠他們吃?而且就算有的是錢,他又能上哪去買呢?這種情況下去,你要說一塊麵包漲到五十兩白銀他都信,畢竟這可是有事實依據的。
「如此看來只能去山中狩獵了。」其實對此也鳴也沒什麼底,早在一個月前城中的人們開始成群結隊地往城外逃去。
而村莊的情況一樣嚴峻,田地荒蕪,作物絕收,連老鼠和蝗蟲都尋不見蹤影,村民們同樣不再守候在破敗的屋檐下,而是拖家帶口,沿著蜿蜒的山路,向著深山進發,那裡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也鳴知道這些情況,原世界史書上記載過,災荒來臨的時候在山林間,原本鬱鬱蔥蔥的景象都將會被飢餓的人們踐踏得面目全非。
他們不再講究食物的種類與衛生,只要是能入口的,無論是樹皮、草根,還是野果、昆蟲,都成了珍貴的救命稻草。
至於現在山中發展至何種境地,也鳴心中並無確切的把握,但從目前的跡象來看,往常路過山林時,雖可見人影綽綽,但至少樹木尚得保全,未被剝皮為食,這多少讓他寬慰,局勢或許還未惡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說不準自己還能進山中逮只跑得快還沒被抓到的兔子呢,也鳴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相比於傳統的狩獵,也鳴的裝備就很簡單了,除了一把防身的拐杖劍之外,也鳴一邊走一邊在地上挑了幾塊看著順手的石子。
開玩笑,站在你面前的是寒舟城的傳說級蜈蚣(攔腰截斷版),四神教創立者之一兼教主,大殷王朝的魔法祖師爺,澤西帝國的修仙祖師爺,武道中的後天境大高手,星輝莊園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益州縣城互助會教父(四散而逃殘缺版),開玩笑,對於他而言,狩獵何須弓箭之類的輔助,單憑一身超凡脫俗的體魄綽綽有餘。
沒心沒肺的也鳴很快就拋去了之前擔憂的念頭,哼著小曲向山里走去。
這片被災荒肆虐過的山中,呈現出一種異樣的荒涼,春日的陽光雖然溫暖,卻似乎無力穿透那層籠罩在山林之上的陰霾,只能勉強灑在枯黃與衰敗交織的地面上,為這片死寂的世界添上一抹淡淡的金色。
即便是春天,這片山林也未能逃脫災荒的陰影,它以一種近乎殘酷的方式提醒著人類,自然界的復甦並非總能如期而至,尤其是在人類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平衡被打破之後。
忙活了大半天的也鳴,憑藉著他敏銳的聽力和驚人的準確度,終於成功捕獲了一隻兔子。
然而,這微薄的收穫對於眼下的困境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即便將這隻兔子連骨帶肉全部吃下,又能支撐他們五六號人多久呢?
想到最後可能不得不做出的艱難抉擇,或許他終將不得不拋下其他三位流民與乞丐,只帶著陸家爺孫倆倉皇逃離。
如果可以他也想讓大傢伙都有口飯吃,哪怕每天只能勉強果腹,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但現實卻是殘酷的,僅憑這次微薄的收穫和之前積攢的糧食,他們根本無法穿越益州這片災荒之地,為了生存,他不得不裁員,只有這樣,他們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也鳴深知,人在極度飢餓的狀態下會變得多麼瘋狂,那時候人的自我意識會被徹底吞噬,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野獸般的本我,一切會靠著本能行事。
一旦到了那種地步,他們可能會為了生存而做出一些不可控的事情,甚至會對他揮刀相向。
既然如此,不如一開始就選擇切割,帶著陸家爺孫倆獨自逃離,這樣至少悲劇不會發生在他的眼前,看不到就等於沒發生。
心中有了斷決的也鳴繼續在山中遊蕩,期間他還看到了許多流民和屍骸,不過他的腳步輕盈,因此並未有人發現發現他的存在。
隨著一陣微風吹過,空氣中似乎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這引起了也鳴的高度警覺。他順著這股不祥的氣息,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枯枝敗葉之間,最終來到了一處簡單破舊、有著明顯居住痕跡的營地。
也鳴踏入這片營地時發現,這裡空無一人,寂靜得可怕,只有風聲和遠處偶爾傳來的鳥鳴打破了這死寂的氛圍。營地的中央,一堆篝火早已熄滅,只留下幾縷青煙在微風中繚繞,而四周的地面,卻布滿了斑駁的血跡,仿佛這裡曾經歷過一場慘烈的搏鬥。
也鳴的目光在營地中掃視,突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縮。在不遠處的一堆雜物旁,他發現了一具死去人類的遺骸。
這具遺骸殘缺不全,四肢和軀幹被撕扯得支離破碎,裸露的骨骼和血肉模糊的肉塊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
從傷口的形狀和力度來看,這絕不是普通野獸所能造成的傷害,更像是一種擁有強大力量和恐怖爪牙的怪物所為。
更讓也鳴感到心驚膽戰的是,在營地的一角,一隻破舊的鐵鍋正靜靜地躺在那裡。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目光落在了一隻破舊的鐵鍋上,鍋內殘留著一些已經發黑髮臭、令人作嘔的液體。那液體的顏色和氣味,如同一道閃電,瞬間將他腦海中與不遠處遺骸上血肉的聯繫點亮。
他緊盯著鍋中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肉塊,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驚恐與厭惡。
這些肉塊絕非來自自然界的任何動物,它們所承載的,是人性中最黑暗、最殘忍的一面。
即便也鳴對於此類殘酷之事早已有所耳聞,甚至在前世的歷史長河中,他也曾翻閱過那些關於人性陰暗面的記載。
然而,那些冰冷的文字所勾勒出的場景,與眼前這血淋淋、活生生的現實相比,簡直如同兒戲一般蒼白無力。
這一刻,他深深地意識到,文字的力量,永遠無法完全描繪出這個世界的殘酷與真實。
史書上的記載,雖詳盡卻總帶著一絲距離感,它們像是被時間磨平的舊照片,雖能勾勒出事件的輪廓,卻無法傳遞出那股直擊靈魂的恐懼與震撼。
儘管心中早已有所準備,但當親眼目睹這駭人聽聞的一幕時,也鳴仍舊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強烈的噁心與震撼。
他深深地意識到,這群曾經聚集於此的人,竟在絕境之中淪為了以他人為食的怪物。
而更為可怕的是,在這令人髮指的過程中,他們竟還遭到了某種未知生物的無情屠殺,導致這片營地如今只剩下滿目的瘡痍與淒涼。
那些以他人為食的之人,終將面臨被吞噬的命運。
然而,面對這樣的諷刺性結局,也鳴的心中並未湧起過多的嘲諷之意,反而更多的是深深的同情與憐憫。
即便是太平盛世之時,「吃人」也在世界的各個角落中上演,而那些吃得滿嘴流油的蠢豬,卻心安理得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嗤笑著俯瞰著芸芸眾生,而真正諷刺的是,雙方都習以為常,仿佛這是世間亘古不變的真理。
一直如此,便是對嗎?
也鳴環顧四周,試圖從這令人作嘔的環境中尋找更多痕跡,滿地的血跡和破敗的營地,一切似乎都在訴說著一個無聲的故事——一個關於貪婪、殘忍與絕望的故事。